為了將地火帶回,鳳珠坐在水池邊,望著手中粗糙的礦石陷入沉思。
陽光灑在她沾滿炭灰的臉上,映出一雙堅定的眼睛。她必須煉制一件能夠承載地火的靈器,這是救玄霄的唯一希望。
玄霄的丹田在靈藥的滋養下終于不再繼續崩壞,清醒的時間也漸漸變長。當鳳珠提出要煉制靈器的想法時,他銀白色的龍須輕輕顫動,琥珀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。
“煉器需要錘煉金靈根?!靶龅穆曇舻统炼鴾睾?,“你的靈根屬性駁雜,但金靈根尚未開發。“
鳳珠立即放下手中的礦石,湊近水池:“那要怎么錘煉?“她的眼睛亮晶晶的,像盛滿了星光。
玄霄的龍尾輕輕擺動,濺起的水花落在鳳珠臉上:“金靈根主殺伐、堅韌,需以金鐵之氣磨礪?!八D了頓,“你可每日以靈力灌注礦石,再反復捶打,直至能隨心所欲改變其形態?!?
“就像打鐵那樣?“鳳珠興奮地比劃著捶打的姿勢。
“類似,但更需靈力引導?!靶龅难壑袔еσ?,“要用心感受金屬的脈動?!?
從那天起,鳳珠的生活變得更加充實而有規律。
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秘境時,她就已經在丹爐前忙碌,確保玄霄的傷勢不再惡化。
午后,叮叮當當的敲打聲會準時響起,她掄著自制的石錘,將靈力一絲絲注入燒紅的礦石中。
到了夜晚,她依舊堅持修煉,鞏固筑基期的修為。
半年過去,秘境的一角已經完全變了模樣。
原本雜亂的山坡上,如今圍起了一圈整齊的籬笆墻,院內種滿了各色靈植。有些是療傷用的靈藥,有些則是純粹因為好看而被鳳珠移植過來的靈花。水池被拓寬了三倍,清澈的水面倒映著藍天白云,玄霄的銀白色鱗片在陽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,再也不見初見時的潰爛模樣。
他的丹田雖然依舊脆弱,但已經能夠自主吸收少量靈氣了。只是每次都不能太過貪心,否則剛剛修復的經絡又會隱隱作痛。
這一日正午,烈日當空。鳳珠蹲在自建的煉器爐前,專注地敲打著一塊燒得通紅的鐵胚。汗水順著她的額頭滾落,在下巴處匯聚成滴,“啪嗒“一聲落在滾燙的鐵塊上,瞬間化作一縷白煙消散。
她的粗布衣裳早已破爛不堪,現在穿的是用靈鹿皮縫制的短褂和長褲。結實的手臂和小腿裸露在外,皮膚被曬成了健康的蜜糖色,在陽光下泛著細膩的光澤。一頭利落的短發被汗水打濕,貼在臉頰兩側,卻遮不住她專注的神情。
玄霄浮在水池邊緣,靜靜地望著她。陽光透過水面,在他銀白色的鱗片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暈。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鳳珠身上,看著她一次次掄起石錘,看著汗水在她纖細的脖頸上蜿蜒而下,看著她因為成功塑形而露出的燦爛笑容。
“怎么,我臉上沾了炭灰了?“鳳珠突然抬頭,對上了玄霄的目光。
玄霄的龍須輕輕擺動:“……沒有?!?
他只是忽然覺得,這個曾經瘦弱的小姑娘,如今就像一株野生的玫瑰,在秘境的土壤中肆意生長,帶著蓬勃的生命力和令人心折的堅韌。
然而好景不長。在一個靜謐的午后,玄霄口吐鮮血,在鳳珠的追問下,玄霄緩緩說出真相:“第一階段的靈丹,對我已經無效了?!?
鳳珠握住藥草的手猛地一緊。
“我需要更強效的丹藥?!靶龅穆曇艉茌p,卻像一塊石頭投入鳳珠心中。
她深吸一口氣,重重點頭:“好,我這就準備?!?
其實她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。玄霄的傷太重,普通的靈丹只能延緩,無法根治。而要煉制更高階的丹藥,必須要有穩定的地火——這意味著,她必須先煉制出能夠承載地火的靈器。
接下來的日子,鳳珠幾乎住在了煉器爐旁。她翻遍了玄霄傳授給她的煉器典籍,最終選定了一種名為“地火匣“的靈器。這種靈器不算復雜,但對筑基期的修士來說仍是個不小的挑戰。
制作地火匣需要三個關鍵步驟:
第一步是選材:需以赤鐵為基,摻入少量秘銀增加靈力傳導性。鳳珠跑遍了附近的山頭,終于在一處廢棄礦洞中找到了拳頭大小的秘銀礦石。
第二步是塑形:將礦石熔煉后,捶打成匣體,內部要刻印聚靈陣。這一步最為艱難,鳳珠失敗了幾十次。有一次爆炸甚至把她的鹿皮衣服燒出了幾個大洞。
第三部是固火:最后要以水系靈力封口,確保地火不散。這對主修火系功法的鳳珠來說尤為困難。
整整一個月,鳳珠幾乎不眠不休。她的手上布滿了燙傷和水泡,眼睛因為長期盯著火光而布滿血絲。但當她終于捧出成型的匣體時,所有的疲憊都化作了喜悅。
“玄霄大人,我成功了!“她興沖沖地奔向水池,卻在看清眼前的景象時猛地剎住腳步。
水池邊,一個從未見過的身影半倚在巖石上。銀白色的長發如瀑布般垂落,上半身是完美的人形,肌膚如玉,琥珀色的眼眸溫柔似水;而下半身仍是蛟龍之軀,修長的龍尾浸在水中,鱗片泛著淡淡的藍光。
鳳珠呆立在原地,手中的地火匣差點掉落。她見過玄霄的人形虛影,但從未如此真切地面對——尤其是此刻,他赤裸的上半身線條流暢,水珠順著鎖骨滑落,整個人在陽光下近乎透明般干凈。
“怎么,不認識了?“玄霄輕笑,聲音比龍形時更加清潤動聽。
鳳珠的臉“騰“地紅到了耳根,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。她慌亂地移開視線,結結巴巴地說:“我、我去刻陣法!“說完轉身就跑,差點被自己的腳絆倒。
玄霄望著她倉皇逃離的背影,唇角微微揚起。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恢復部分的人形,眼中閃過一絲溫柔的笑意。
——原來這個向來風風火火的小姑娘,也會害羞啊。
秘境之外。
林清羽站在蒼茫山巔的懸崖邊,山風獵獵,吹動他墨藍色的衣袍。
三年過去,昔日略顯青澀的少年已經長成挺拔的青年,眉宇間多了幾分沉穩堅毅。他手中捧著一個古樸的青銅羅盤,指針正微微顫動著,發出淡淡的靈光。
“終于有反應了……”他低聲喃喃,目光緊緊鎖定羅盤上忽明忽暗的光點。三年來,他每個月都會來此尋找,始終無法忘記當年那個失蹤的少女。作為青山城少主,那次除妖行動中丟失一個無辜女孩,成了他心中難以釋懷的愧疚。
羅盤的指針突然劇烈抖動,指向懸崖下方一處不起眼的石壁。林清羽眼中精光一閃,正要上前查探,身后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
“師兄!大事不好!”一個穿著同樣墨藍道袍的年輕修士氣喘吁吁地跑來,“城南又出現妖獸,已經傷了三戶人家!師父讓您立刻回去主持大局!”
林清羽眉頭緊鎖,不甘心地看了眼羅盤。此刻指針的異動越來越明顯,幾乎要跳出盤面。
但城中百姓的安危更為緊要。
“知道了?!彼掌鹆_盤,最后深深看了眼那處石壁,“我這就回去。”
轉身離去的瞬間,他似乎聽到石壁后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龍吟。但當他駐足回望時,山間只有風聲嗚咽,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。
“待處理完城中事務,我定要再來查探。”林清羽暗下決心,御劍而起,化作一道流光向青山城方向疾馳而去。
山風掠過他方才站立的地方,卷起幾片落葉。而在肉眼看不見的結界之內,秘境中的鳳珠正全神貫注地在地火匣上刻畫最后一道陣法紋路,渾然不知外界的變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