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亮的陽光如金紗般籠罩著秘境，鳳珠蹲在煉丹爐前，纖細(xì)的手指捏著一株通體泛著紫光的九葉靈芝。

這株靈芝是她花了三天時間，在秘境最險峻的懸崖邊找到的，為此還險些被守護(hù)靈藥的鐵翼鷹抓傷。

“這'固元丹'的方子可真是要人命，“她一邊嘀咕一邊小心翼翼地將靈芝切片，“七種主藥，三十六種輔藥，投放時機差一刻都不行。“爐火映照著她專注的臉龐，將她的眸子映得如同琥珀般透亮，額頭上細(xì)密的汗珠閃爍著晶瑩的光澤。

水池中傳來一陣水聲，玄霄優(yōu)雅地游到岸邊。他上半身浮出水面，銀白色的長發(fā)濕漉漉地披散在肩頭，在晨光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澤。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水面，蕩起一圈圈細(xì)密的漣漪。

“第一階段的'凝氣丹'只是暫時封住了丹田的裂痕，“他的聲音如同清泉擊石，帶著幾分慵懶，“就像給一座搖搖欲墜的宮殿臨時加固了梁柱。而這'固元丹'，才是真正開始重建宮殿的關(guān)鍵。“

鳳珠抬頭沖他做了個夸張的鬼臉，鼻尖上還沾著一點爐灰：“說得這么文縐縐的！要我說啊，這就像給斷腿的人先包扎止血，現(xiàn)在要開始讓骨頭重新長好了！“她擦了擦汗，突然正色道：“不過你放心，既然這方子能流傳下來，就說明肯定有人成功過。別人做一遍能成，我做十遍；別人做一百遍，我做一千遍！“

玄霄的龍尾在水中輕輕擺動，銀藍(lán)色的鱗片折射出夢幻般的光彩。

他有意甩動尾巴，濺起的水花精準(zhǔn)地落在鳳珠臉上：“只不過要苦了你了，得陪我在這秘境里多待些時日。“

“才不是呢！“鳳珠抹了把臉，水珠順著她蜜色的肌膚滑落。她調(diào)皮地眨眨眼，長睫毛上還掛著幾顆水珠：“是苦了你才對！遇到我這么個半吊子煉丹師，你得有耐心多等等啦~“

玄霄突然直起身子，水珠從他結(jié)實的胸膛滾落。他琥珀色的眼眸認(rèn)真注視著鳳珠，瞳孔在陽光下收縮成一道細(xì)線：“你很厲害，真的很厲害。“

“我哪有……“鳳珠手上的藥鏟一頓，爐中的火焰隨之搖曳。

“煉丹也好，煉器也罷，我只是告訴了你一些常識。“玄霄的聲音溫柔而堅定，像是冬日里的一縷暖陽，“剩下的都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。你不僅聰明，在修煉一事上更是天賦異稟。要知道，現(xiàn)在修仙界都以單靈根為尊，就是因為沒人能平衡五行靈根。而你——“他伸手隔空點了點鳳珠的眉心，“卻能讓五靈根齊頭并進(jìn)。若是出現(xiàn)在修仙界，怕是各大門派都要搶破頭了。“

鳳珠的臉“騰“地紅了起來，像熟透的靈果。

但她很快又揚起燦爛的笑容，絲毫不做作地接受了贊美：“那是！李嬸以前就說我學(xué)東西可快了！“她一邊說著，一邊嫻熟地往爐中投入下一味藥材，動作行云流水，“小時候李嬸教我和春桃背藥材名，我一會兒就記住了，春桃背了半天還磕磕絆絆的。李嬸以為她不用心，還打了她手板呢！“

玄霄輕笑出聲，眼角的紋路讓他整個人都柔和了幾分：“后來呢？“

“后來啊，“鳳珠狡黠地眨眨眼，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亂，“春桃用一塊桂花糕收買我，讓我下次背的時候故意出錯幾處。那桂花糕可香了，是李嬸過年時才做的，每次我都早早吃光，春桃舍不得吃，總是留好久……“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，眼中閃過一絲懷念。

水池中爆發(fā)出一陣清朗的笑聲。玄霄的龍尾拍打著水面，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。

他的笑聲如同風(fēng)鈴般清脆，在秘境中回蕩：“我小時候也差不多！雖然學(xué)什么都快，但我的兄弟姐妹可比你的春桃厲害多了——他們直接聯(lián)合起來揍我，讓我別總出風(fēng)頭，打的次數(shù)多了，他們就不打了。“

鳳珠停下手中的活計，藥鏟懸在半空。她歪著頭好奇地望向他，陽光為她的側(cè)臉鍍上一層金邊：“那你為什么還要表現(xiàn)得那么優(yōu)秀啊？“

玄霄的笑容漸漸淡去，目光變得悠遠(yuǎn)，仿佛穿越了千年時光。

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池邊的巖石：“因為……“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，“我只是想讓母親多看我一眼罷了。“

一滴水珠從他的銀發(fā)上滑落，分不清是池水還是別的什么，“后來我發(fā)現(xiàn)，不管我怎么做，她都不會多看我一眼，于是……我就學(xué)會了藏拙。“

鳳珠的心突然揪了一下，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。

她放下藥鏟，慢慢走到水池邊坐下，一腳踩下去，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她的鹿皮短褲。

她和玄霄并肩望著平靜的水面，兩人的倒影在漣漪中輕輕搖曳。

“那個……“鳳珠絞盡腦汁想轉(zhuǎn)移話題，突然靈光一閃，“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。為什么凡人身上也會有靈根啊？不應(yīng)該是仙界的人才有的嗎？而且凡間也有修仙的人，這是為什么？“

玄霄眼中的陰霾漸漸散去，像是烏云后透出的陽光。

他轉(zhuǎn)頭看向鳳珠，嘴角勾起一抹淺笑：“這個問題很有意思。“他優(yōu)雅地調(diào)整了下姿勢，水珠從他完美的下頜線滾落，“我們生活的這片大陸，廣袤得超乎你的想象。目前與外界有來往的仙州就有七十二個，每個仙州都比你所知的凡間國度大上數(shù)十倍。“

“七十二個？！“鳳珠瞪大眼睛，“這么多！那得有多少神仙啊？“

“不止呢。“玄霄的龍尾在水中輕輕擺動，攪動一池金光，“除了七十二仙州，還有凡人生活的州、妖族生活的州、鬼族生活的州、精怪生活的州、魔州，還有無人之州和混居之州。“

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懷念，“我來自七十二仙州之一的'碧波仙州'，那里終年飄著靈雨，每一滴水都蘊含著靈氣。而你所在的凡人之州，甚至沒有名字，在仙界的輿圖上，只是一片模糊的陰影。“

鳳珠托著腮幫子，聽得入神。一只靈蝶停在她的發(fā)間，翅膀上的磷粉閃閃發(fā)光：“那為什么仙界的靈氣比凡間多呢？是不是神仙把靈氣都吸走了？“

“這要從創(chuàng)世說起了。“玄霄的目光變得深邃，仿佛蘊含著無盡歲月。

他抬手凝出一面水鏡，鏡中浮現(xiàn)出浩瀚星空的景象，“盤古開天地后，混沌初分，妖獸橫行。后來妖神女媧捏土造人，才有了如今的格局。世界經(jīng)歷了創(chuàng)世階段、先神階段、上古時期、湮滅時期，現(xiàn)在正是后神復(fù)蘇時期。“

水鏡中的畫面不斷變換，展現(xiàn)出壯麗的天地異象：“在創(chuàng)世階段，天地間的靈氣分布很均勻，如同晨霧般籠罩四野。但到了先神階段，一些上古神明在各地誕生。“鏡中浮現(xiàn)出一個模糊的女子身影，“比如這位'鳳珠仙子'，她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小村莊，在成長過程中無意識地吸收了方圓百里的靈氣。后來她云游四方，最終在另一處定居，死后一身靈氣就都留在了那里。“

“所以仙界的靈氣多，是因為曾經(jīng)有很多神仙在那里生活過？“鳳珠恍然大悟，手中的藥草不自覺地捏緊了，“那……若是凡界有了神仙生活，慢慢就會變成神界了……“

“正是如此。“玄霄贊賞地看了她一眼，收起水鏡，“但靈根是天生的，與靈氣多寡無關(guān)。凡間有帶靈根的凡人，仙界也有沒有靈根的仙人后代。“說到這里，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郁，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?fù)徇^胸前一道幾乎淡不可見的傷痕。

鳳珠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。她故意夸張地鼓掌，靈蝶被驚得飛起：“玄霄大人講得真好！你要是去當(dāng)教書先生，肯定很受歡迎！我保證不睡覺！“

玄霄被她逗笑了，眼中的陰霾一掃而空。他伸手輕輕彈了下鳳珠的額頭，動作親昵自然：“若是有你這樣好學(xué)的弟子，做個教書先生也無妨。“

鳳珠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，突然輕聲說道：“要是我們這里的靈氣也能像仙界一樣多就好了……“她的聲音如同夢囈，“那樣大家都能修煉，就不怕妖獸了，也不會……“她的聲音低了下去，想起了那些死在妖獸爪下的鄉(xiāng)親們，想起了李叔被妖獸咬死后，李嬸哭紅的眼睛，想起了春桃顫抖的雙手。

玄霄靜靜地看著鳳珠的側(cè)臉。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，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
這個凡間女孩，真的很善良。

“會的。“他突然開口，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，像是立下了一個亙古的誓言，“若這是你的心愿，那我愿意做這界的第一個外來修士。“

他的龍尾輕輕纏上鳳珠的手腕，鱗片冰涼而柔軟，“鳳珠仙子，請問我可以嗎？“

鳳珠轉(zhuǎn)過頭，對上玄霄認(rèn)真的目光。

“本仙子同意啦！”

兩人相視大笑，水面上倒映著他們的身影，一高一矮，一個銀發(fā)龍尾，一個短發(fā)利落，卻出奇地和諧。

靈蝶在他們之間翩翩起舞，爐中的火焰發(fā)出輕微的爆裂聲，像是在為這個約定作著見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