親愛的彼得:
話說那所教會醫(yī)院,你是知道的,實際上是你父親彼得大叔的前一任傳神父愛華德建起來的。他從一名華僑的手中買下了一個四合院落的房子,根據(jù)診療需要進行了一定的改造和裝修,你父親接手后又作了小規(guī)模擴建,建成后接診治療了許多無望的病人和無助的窮人,在我們當?shù)刳A得了很好的社會口碑。
可是你父親彼得大叔和愛華德一定不會想到,他們竭盡所能興辦的這所醫(yī)院,原來的初衷完全變了,自從日本鬼子占領(lǐng)縣城后,醫(yī)院便被他們強行征用了,主要接診的多是那些日本官員、日偽漢奸、土豪劣紳,還有就是從前線運下來的鬼子傷兵,平民百姓反而進不了醫(yī)院了。
彼得,看來魔鬼猖狂的時候,上帝也是無法主宰一切的。
我們認識的蘭姐就在這所醫(yī)院里工作,她是個美麗善良的天使,她一定會想辦法的。我站起來說道:“走吧,我們?nèi)ソ虝t(yī)院找醫(yī)生去。”
“鐵蛋,你這么一個細佬哥,能請得動醫(yī)生?況且到處都是鬼子憲兵,你這樣去十分危險啊!”表哥對我那是又懷疑又擔心。我知道他的想法,他認為自己的傷沒啥要緊的,不能因為他自己而連累了我們這些人。
“表哥,你放心吧,我認識醫(yī)院里一個姐姐醫(yī)生,她一定會幫助我們的。”我信心滿滿對他說道。
“鐵蛋,丁當,你們?nèi)フ堘t(yī)生吧!你表哥是打鬼子的英雄,我們會照顧好他的。”小寶倒十分相信我的能力,雖然他跟我相識不久。或許是我堅毅的眼神堅定了他的信心。
“鐵蛋哥,我,我肚,肚子有,有點不舒服,我就不,不跟你去了。”錢多多找了個借口說道。
“好吧,你就留在這里等我們的好消息。”我當然知道他那點小心思。這家伙膽小怕事的性格一直都改不了,跟他父親一個熊樣。
“真是怕死鬼,我跟著你們?nèi)グ伞!毙∨侄盏棺愿鎶^勇地站了出來。
“那個地方,我是去過的,我熟悉,我?guī)贰!倍‘斦f完就“嗵嗵嗵”地出了寺廟。
已是黃昏時分,太陽雖然苦撐著自己的身體,不想就這樣下去,但最后還是掉進了遠山的背后,只留下了西邊如被血色染紅的一大片天空,讓人看了之后一點都高興不起來。
教會醫(yī)院的正門,三步一崗,五步一哨,戒備森嚴,似乎比平時更加緊張。我也曾跟著彼得大叔來過醫(yī)院,但是除了正門之外,周圍都是高墻,我真的想不出還有什么辦法可以進到醫(yī)院里面。
“你跟著我來吧!我有辦法。”丁當走在前面,只是偷偷地嘻笑著,卻硬是沒有告訴我究竟是啥子辦法。他帶著我和小胖墩拐了兩三個彎,來到了醫(yī)院的后面,這里雖然偏僻,可是高墻鐵網(wǎng),又怎么進得去?
“你看。”我順著丁當指著的方向看,原來房子的正北角,長有一棵水桶一樣大的烏桕樹,它枝繁葉茂,蔭郁蔥籠,像大傘一樣蓋著院墻兩側(cè),其中還有一條樹枝駝著背往前延伸到院子里面去了。
“你的意思是說,我們從這棵樹上爬進去?”我明白了丁當?shù)囊馑肌?梢桥鳇c聲響,那不被日本鬼子抓個現(xiàn)形?
“不會有事的,我先爬上去偵察一下。”丁當一馬當先抱著樹干攀著枝條爬了上去,藏在了濃密的枝葉里面一動也不動,一般人還真不容易發(fā)現(xiàn)他,他往院子里面看了看,發(fā)現(xiàn)這后院很安靜,并沒有人走動,于是向我招了招手。
“小胖墩,你在這里看著周圍的動靜,如果有的話,就學‘小白’的樣子‘咕咕咕’的叫幾聲,我們就知道了。”我對小胖墩囑咐道。
小胖墩手短腳短身子短,哪里爬得上去,只好答應了我。他看到我也是幾個起伏就爬了上去,臉上露出了一百個羨慕。
還好,里面真的沒有崗哨,看來這日本鬼子對醫(yī)院的后院并不上心,放松了警惕。但聽見“咚咚”的聲音,我們順著那駝背的枝椏往下一跳便進了院子,然后迅速地躥到前面的房檐下,身子緊緊地貼在墻角一動也不敢動,見沒有什么異常情況了,才笑了一笑松了口氣。我們貓著身子一前一后拐過了一個角落,來到另一間房子后面,正要想辦法透過窗戶瞧一下里面有什么東西,忽然從里面?zhèn)鱽砹艘魂囌f話的聲音,我們的心為之一緊。
“噓!房子里面有人。”丁當用手指指著窗戶,悄聲地說道。這木板窗戶比他們高了一截,就是踮起腳來也無法看到里面的情況。
“洪醫(yī)生,我們醫(yī)院的藥品庫存很緊張啊!”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,“這幾天有這么多傷兵下來,酒精、繃帶、消炎藥,還有麻醉藥都不夠用了。”
“死蛇嶺這一場伏擊戰(zhàn),把日本鬼子打得夠嗆的。”一個男人答道,可能就是女人口中說的那個洪醫(yī)生。
“是啊,聽鬼子傷兵說,鬼子兵被打死打傷的就有十幾個,運送的糧食也被搶了,游擊隊打得真夠漂亮,他們個個都是英雄好漢。”那個女人激動地說道,“哎,也不曉得康風在不在這隊伍中?”她忽然輕輕地嘆了一口氣。康哥?我心里一驚,難道康哥進山參加游擊隊啦?
“你剛才說誰?康風?”男人壓低聲問道。
“哦,沒,沒說誰。”女人趕緊答道,她肯定是在掩飾自己。
彼得,其實蘭姐后來告訴過我,談起她和康哥分別時的情景,眼淚一直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。蘭姐是棵獨苗,父母視其為掌上明珠,哪里舍得讓她離開家里出去遭罪呢?蘭姐當然曉得父母愛自己,自己也愛父母,可是沒有大家哪來小家?現(xiàn)在是國將不國,何以為家?難道甘愿做亡國奴?她恨自己一時軟弱,沒有跟康哥一起進山。
“風,你真的要走?”蘭姐眼里有顆小水珠在打著轉(zhuǎn)。
“梅,真的!”康哥聲音雖然低沉,但語氣里沒有一點猶豫。
“你就一點不留戀我嗎?”蘭姐一把拉住康哥的手,想繼續(xù)挽留他。
“留戀,可在國家生死存亡面前,我們的個人感情算得了什么呢?”
那個晚上,康哥抬頭看著夜空,但見群星閃爍,其中那顆最亮的啟明星,像是一盞懸掛在高空的明燈,格外耀眼。他忽然激動道,“要不,我們一起上山參加隊伍去,讓我們的青春在戰(zhàn)場上盡情地燃燒吧!”
“不,風,我離開了家,年邁的父母可咋辦?”蘭姐松開了康哥的手,后退了一步說道。那天,蘭姐跟父母提到想上山參加抗日游擊隊的事情,成了日本人維持會長的父親,氣得拄著拐杖喘著粗氣指著她大罵:“你這個不孝子孫,去吧,只要你離開了這個家門,就,就永遠不要回來了。”說完咳嗽連連,癱倒在了太師椅上,那擦拭的手帕上還拈著點點血絲。
“梅呀,我們家就指望你這一棵獨苗了,別離開我們行嗎?你就不要再氣你爸了,他年紀也老了,再也經(jīng)不起折騰啦!”娘一邊揉著父親的胸脯,一邊回過頭來對她勸說道。
“伯父伯母也確實需要照顧,梅,那,那你就留下來吧。”康風怎么會不曉得忠孝不能兩全的道理呢?蘭梅說的是實情,在家里,她是棵獨苗,伯父伯母又年邁多病,自己怎能那么自私,要她跟著自己一走了之呢?
“風,那我們今后還有見面的時候嗎?”蘭姐撲到康風的懷中,眼睛已經(jīng)濕了。
康哥撫摸著蘭姐不停顫動的肩膀,安慰道:“等把那些可惡的日本鬼子趕出我們中國,那時候,我們還會見面的。”
“可是,那要等到什么時候呀?”蘭姐看著深邃的夜空,語氣中帶著幽怨。
“黃河兩岸,大江南北,長城內(nèi)外,處處都能見到抗日志士的身影,處處都能聽到打擊日本鬼子的槍炮聲,在全世界,反法西斯聯(lián)盟已建立起來,美蘇已參戰(zhàn),我相信,日本鬼子的好日子長不了啦!”康哥看著東方那顆閃亮耀眼的啟明星,壯志滿懷地說道。
“風,你可要保重,我會在家里等你,一直等到你回來。”蘭姐當時擦掉眼里的淚水,點著頭堅定地回答道。
這一去,康哥就音訊全無了,所以只要聽到有游擊隊的消息,她內(nèi)心就無比地激動,不小心漏出嘴來。
“嗯!”女人的心思真不好理解,男人不好再追問,他繼續(xù)說道,“剛才兩個憲兵送過來一個共黨分子,聽說是在送重要情報時受傷被俘,鬼子用了極刑,全身傷痕累累,不過聽說這個人即使在鬼子的非人折磨下,也沒有投降日本鬼子,他們要我們治好他的傷,想繼續(xù)敲開他的嘴巴。”
“日本鬼子真兇殘,沒點兒人性,這竹簽扎指頭,坐電椅子,誰能受得了啊?”女人口氣中明顯帶著憤怒。
“門外有鬼,可別太大聲了。”男人提醒道。
沒錯,里面說話的那個女人就是蘭姐,我怎么會忘記這個熟悉的聲音呢?
“這人真是英雄,寧死也不投降,好樣的。”男人接著說道。
“這個英雄,是誰呢?”我和丁當聽后,心里在嘀咕著。
“嗯,我們中國有了他們這些鐵骨錚錚的英雄好漢,我們就一定不會做亡國奴。”女人語氣中充滿了自豪。
“對,我們中國人就不會做亡國奴了。”那個男人接著道。
“洪醫(yī)生,洪醫(yī)生,快來,快來,那人又昏迷過去了。”隨著一路小跑的聲音傳過來,有人驚慌的喊道。
但聽得“吱呀”一聲,門開了,守在門口的那個日本鬼子叫道:“你的,醫(yī)生的,快去。”
“哦,我這就來啦!”男人抬高聲音應道,“我先走一步了,蘭梅,你撿齊藥品隨后過來。”
“好的,洪醫(yī)生。”女人回答道。
接著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漸漸地遠去了。
既然洪醫(yī)生也叫她蘭梅,我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斷了,便輕聲地叫了起來:“蘭姐。”
丁當被我這一驚一詫地嚇了一大跳,趕緊用手按住我的嘴巴,小聲地對我說道:“喂,鐵蛋哥,你這是怎么啦?被鬼子發(fā)現(xiàn)我們就麻煩了。”
我吐了一下舌頭,臉頓時紅了起來,剛才是自己頭腦一時發(fā)熱,忘記了現(xiàn)在身處危險境地了。我用嘴巴貼在丁當耳邊說道:“里面說話的那個女人,她就是那個蘭姐,日本鬼子占領(lǐng)縣城那天,她和康哥一道來到我們教堂,跟我們一起幫助涌入教堂的那些難民。”
“你說的要找的醫(yī)生就是她嗎?”丁當眼珠一轉(zhuǎn),問道。
我笑著點了點頭,然后舉起手來輕輕地敲了三下窗戶,悄聲叫道:“蘭姐,蘭姐。”聽到里面沒有動靜,我又“咯咯咯”地敲了三下窗戶,這次我加了點勁頭,叫喚的聲音也提高了一點,“是我,我是鐵蛋。”
不一會,便聽到“吱嘎”的一聲,窗戶的木板門推了開來,露出了一個漂亮精致的臉蛋。我站直了身子,笑嘻嘻地看著蘭姐。丁當發(fā)現(xiàn)蘭姐很美,瓜子臉兒,白里透出點紅來,眼睛水汪汪的,清澈得沒有一點兒雜色。
“是鐵蛋,你們怎么進來的,很危險這里?”蘭姐回頭看了一下門口,眼神驚奇而慌亂,小聲問道。
“我們是專門來找你的?我表哥傷得很重,他可是個英雄好漢,想請你來治療呢!”
“英雄?打日本鬼子的?”蘭姐不由問道。
“那當然啰,是刺殺鬼子頭‘冇田’時受的傷,傷得很重呢,老是昏迷說糊話,等著治呢。”
“啊!在哪里?”蘭姐不由急道。
“上封寺。”我答道。我完全相信蘭姐。
蘭姐趕緊說道:“好的,你們先回去,這里太危險了,我晚上過去看看。”
“八嘎呀路,你的,磨磨蹭蹭的,死啦死啦的。”鬼子兵在外面等得不耐煩,催促起來了。
“來啦,來啦,我把門窗關(guān)好就來。”蘭姐“呯”的一聲將窗戶門關(guān)住,“噔噔噔”地離去了。
我和丁當嚇得臉色都變了,趕緊縮起脖子蹲了下來不敢吭聲。等一切悄無聲息之后,我們才躡手躡腳地從原路返了回來,再次沿著那棵樹葉濃密的烏桕樹爬出了醫(yī)院。還好,這一次行動相當順利,沒有被鬼子兵發(fā)覺,更重要的是見到了蘭姐,英雄表哥終于有救了。
彼得,中國有句古話叫做“邪不壓正”,只要是正義的事情老天總會保佑的,否則又怎么會有這一說呢?
這時候在外面放哨的小胖墩跑了過來,當他聽到我和丁當不虛此行,英雄表哥有救了的消息后,不由十分高興。然而我們還是過于輕率,就在不遠處的小樹林里,有一雙狡猾的眼睛把我們這一幕全部看在了眼里,記在了心里。
我和丁當他們一行盡管高興地打道回府,向表哥他們復命,哪里會曉得后面會有尾巴鬼鬼祟祟地跟著。正所謂“黃雀捕蟬,螳螂在后”,這一切早被藏在樹上站崗放哨的猴子看在眼里,他學著烏鴉的聲音急切地叫了起來:“呱—呱—,嘎—嘎—。”
“有情況,快點。”聽到報警聲音,小寶迅速將大家作好安排,我和丁當他們一起馬上將表哥藏到了觀音菩薩的肚子里,然后大家裝作沒事人一樣坐在一起說笑起來。果然,一會兒便見到一個人影摸到了寺廟門口。
嘿嘿,這不是“豬面八”是誰?只見那顆帶著賊眉鼠眼的“豬頭”伸進了廟門往里張望,樣子真夠猥瑣的。
“有賊佬來偷東西啰!大家狠狠地給我打呀!”小寶一聲令下,猴子帶著人從后面包抄過來,我和丁當、小胖墩等人堵在前面,大家伙從地上抄起木棒、掃帚、石塊對著“豬面八”就是一頓亂揍。
“嗚哇——嗚哇,嗚哇——嗚哇。”“豬面八”抱著“豬頭”,左沖右突,真想鉆到他娘的褲襠里躲起來,可是這可能嗎?結(jié)果被揍得跟殺豬一樣叫喚起來,“饒命呀,饒命呀,鐵蛋,丁當,不認識我啦?我是村里的‘豬面八’呀!”
“什么?你說什么?我們一點都聽不見。”我和丁當忍住笑,裝聾作啞地回道。
“錢多多,小胖墩,難道你們也不認識我?”“豬面八”繼續(xù)求饒道。
“哈,我,我不,不認識,認識你。”看到那衰仔樣,錢多多笑了起來。
“我家很久沒吃過豬肉了,不認識什么‘豬’喲!”小胖墩也戲耍道。
“豬面八”被揍得鼻青臉腫,“豬頭”像是隨意上了五顏六色的顏料一樣。他再也忍受不了,抬起頭來沖著我們怪叫起來:“我就是‘豬面八’,就是‘豬面八’,你們認真看看,我可不是賊佬喲!”
“好了,大家停下,都停下。”我高聲一喊,全部人才停住手,看著“豬面八”那狼狽可憐的樣子,大家不由“轟”的一聲哈哈大笑起來。
“‘豬面八’,你可是日本鬼子的親孫子,不到他們那里喝茶去,怎么到我們這窮要飯的地方來偷東西呀?”小寶拄著一把爛掃帚,揶揄道。
“豬面八”哈著腰說道:“哪里?哪里?日本人靠不住,靠不住,我是路過這里到外婆家,到外婆家,沒其他意思,沒其他意思。”
“你外婆不是死了嗎?怎么不去閻王殿里去找,到這里來了?說老實話,要不,我們還要給你吃一頓‘棒子面’!”我笑著質(zhì)問道。
“豬面八”尷尬地抱著頭、腆著臉答道:“這不是上封寺嗎?我是想到這里來燒燒香的,求求菩薩叫閻王在陰曹地府關(guān)照關(guān)照我的外婆,不要讓她在下面受氣。”
“你這是‘死豬不怕滾水蕩’喲,還不老實!給他吃‘棒子面’啰!”小寶舉起了木棒,生厭地對他訓斥道。對這些在日本鬼子面前奴顏婢膝的狗漢奸,他是十分痛恨的。
“不不不,我說,我說……”“豬面八”癱倒在地,趕緊求饒。
原來這天他也進了城里,正想著要弄點什么消息騙點日本鬼子的賞錢來花花。他到處溜達,不知不覺地來到了教會醫(yī)院附近,由于肚子內(nèi)急,便鉆進醫(yī)院后面的小樹林里解手。看著樹林外面的醫(yī)院的院墻,他想起了以前進去偷藥的事情。
彼得,原來教會醫(yī)院老是有藥品丟失,就是這家伙偷的。
“他奶奶的,這教會醫(yī)院自從歸了日本人后,便短了老子一條財路了,現(xiàn)在怎敢進去偷藥出來換酒喝?”他蹲在地上,自言自語道。大解后他站起來要把褲子拉上,卻剛好看到有兩個身影從醫(yī)院里面爬了出來,隱隱約約還聽到他們口中提到了什么“藥品”兩字。
“咦,那兩個細佬哥不是鐵蛋和丁當嗎?他們還真不怕死,哼,我以為只有老子才會干偷偷偷摸摸的事呢,想不到呀,真想不到!”他提起破褲子,腦子急速地轉(zhuǎn)著彎兒。這藥品可是日本人嚴格管制的東西,鐵蛋和丁當偷來干啥?嗯,難道跟抗日游擊隊有關(guān)?呵呵,看來老子今天發(fā)財?shù)臋C會來了,要是將這事捅到日本人那,這幾天的酒錢就有著落了。想到這里,他心里不由暗中竊喜。
不過日本人的賞錢可不好騙,空口說白話是沒用的,搞不好還會挨一頓毒打臭罵,自討沒趣。對了,得跟著他們,看看他們要干啥子?拿到真憑實據(jù),再去跟小日本領(lǐng)獎也不遲。
當看到我們?nèi)齻€細佬哥進了破寺廟里,“豬面八”才像黃鼠狼一樣從隱蔽的地方躥出來,然后貓著身子偷偷地摸到寺廟的后面去,想著一探究竟。接著就有了上面這一場“棒打豬面八”的好戲了。
聽到這里,大家向他吐起了口水,“呸,呸,呸。”
“快滾你的蛋!”我罵了起來。
“好,我這就滾蛋,我現(xiàn)在就滾蛋。”“豬面八”像是受到皇帝老爺?shù)拇笊庖粯樱亮瞬聊樕系目谒脱纹鹜葋砘翌^土臉地往外面就跑,可因為走得匆忙,“豬蹄子”不小心被一塊大石頭絆了一下,一個趔趄,他又摔了個狗吃屎。
“哈哈哈!”
“哈哈,痛快,真痛快。”
看到這狗漢奸精彩搞笑的一幕,大伙們都笑得直不起腰來。
這時候的“豬面八”真恨親娘少生了兩條腿,哪里還記得要到日本鬼子那里討酒錢的事,爬起來一溜煙就跑得無影無蹤了。
彼得,自從日本鬼子進城后,大家的生活是艱難了許多,可是我們這些細佬哥,還是能找到些樂趣。無論生活怎樣的困難,日子總得要過下去吧!
好了,彼得,今天這封信就寫到這里吧!
再見啦!
你的好朋友鐵蛋
一九四五年六月二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