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柳蕓站在堂屋門檻上,目光掃過院中忙碌的身影。韓宇正在井邊打水,木桶里的清水泛著漣漪。大郎和二郎在院角劈柴,木屑飛濺。三郎蹲在地上逗弄一只花貓,稚嫩的笑聲回蕩在院中。四娘乖巧地站在柳蕓身邊,小手緊緊攥著她的衣角。
"娘,你真的要走嗎?"四娘仰起小臉,眼里泛著水光。
柳蕓蹲下身,輕撫四娘的發絲,"嗯,娘要去沈府做事,一個月后就回來。"她的聲音溫柔。
四娘扁著嘴,小手抓得更緊了,"可是...可是我會想你的。"
柳蕓心頭一軟,將四娘摟入懷中,"娘也會想你們,但這是為了我們家能過上更好的日子。"她頓了頓,"來,娘給你梳頭。"
柳蕓坐在門檻上,輕柔地為四娘解開發繩。她的動作熟練而溫柔,與平日里的干練判若兩人。
"四娘,這頭發是誰給你扎的?"柳蕓皺眉問道,手指被幾個死結絆住。
四娘晃晃腦袋,"是阿爹,每天起床大哥和二哥就都不見了。"
柳蕓輕嘆一聲,"怪不得這么難解,就差打死結了。"
韓宇正好端著水桶經過,聽到這話,臉上閃過一絲尷尬,默默走進了廚房。
柳蕓注意到丈夫的反應,心中好笑。她低頭繼續給四娘梳理頭發,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放輕了些。
"娘,你走了,誰給我梳頭呀?"四娘仰起小臉,眼里又蓄滿了淚水。
柳蕓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,"讓你阿爹給你梳,他可有經驗了。"話音未落,廚房里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,像是誰手抖打翻了什么。
梳完四娘的頭發,柳蕓站起身,走進屋里收拾行李。她從柜子里取出一個包袱,仔細檢查著里面的物品。
"娘。"二郎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,眼中滿是不舍。
柳蕓回頭看他,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,"二郎,過來。"
二郎走近,柳蕓從懷里掏出兩枚銀角子,塞進他手里,"這是給你的,記住要保管好,不要告訴任何人。"她的聲音壓得很低,帶著一絲緊張。
二郎攥緊銀子,重重地點頭,"我知道了,娘,我會好好保管的。"他的小臉上寫滿了嚴肅,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。
柳蕓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,又喚來大郎。她從包袱里取出一個布包,遞給大郎,"這是娘讓鐵匠打的匕首,你收好,以防不時之需。"
大郎接過,眼中閃過一絲擔憂,"娘,真的會有危險嗎?"
柳蕓沉默片刻,"希望用不上,但有備無患。"
韓宇站在門口,欲言又止。他看著妻子和兒子的互動,心中五味雜陳。最終,他只是輕輕嘆了口氣。
她環視四周,目光在每個家人臉上停留片刻。
"我走了,你們好好的。"她深吸一口氣,轉身向村口走去。
背后傳來孩子們的呼喊,"娘,你要早點回來啊!"
柳蕓沒有回頭,只是揮了揮手,腳步堅定地向前走去。她的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單薄,卻透著一股不屈的力量。
韓宇站在院子里,望著妻子離去的方向。
柳蕓走在通往沈府的小路上,晨露打濕了她的裙角。她背上的弓箭和腰間的大刀,在晨光中閃爍著冷峻的光芒。
路過一片竹林,柳蕓停下腳步,抬手摘下一片嫩葉。她將葉子卷成哨子狀,輕輕吹響。清脆的哨音在晨曦中回蕩,驚起一群飛鳥。
遠處,沈府的輪廓漸漸清晰。柳蕓整理了一下衣衫,抬頭挺胸走向大門。
管家正好從府內走出,看到柳蕓身上的裝備,眼中閃過一絲驚訝。管家恭敬地問道,"老爺正在用早膳,請隨我來。"
柳蕓點點頭,跟隨管家進入府邸。她的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,仿佛在記錄每一個細節。
走進內院,沈員外正坐在廊下品茶。看到柳蕓,他放下茶杯,和藹地說道:"你來了,路上可還順利?"
柳蕓躬身行禮,"托老爺的福,一切安好。"她的聲音平靜,卻透著一股堅定。
沈員外滿意地點點頭,"好,你先去歇息吧。待會兒我會安排人帶你熟悉府上的情況。"
柳蕓再次行禮,跟隨管家去了她暫住的房間。關上房門,她終于松了口氣,靠在門上閉目養神。
沈家小姐沈湘今年十二歲,一身淺粉緞面窄袖襦裙,雙丫髻盤在兩側,點綴珍珠發釵,耳垂上的銀耳釘在陽光下閃爍。這般裝扮,襯得她愈發清麗俏皮。
柳蕓步入花廳,目光掃過沈家三口。沈員外笑容可掬,沈少爺一臉倨傲,而沈湘則好奇地打量著這位新來的護衛。
"柳娘子,你可算來了。"沈員外熱情招呼,"這是小女沈湘,過兩日我和兒子要去府城,她一人留在家中,有你護衛,我也能放心。"
沈湘忍不住上前兩步,杏眼中滿是好奇:"你就是那個一日伐木二十根的柳娘子?你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力氣啊?"
柳蕓微微一笑:"天生力氣大。"
沈湘注意到柳蕓背上的刀和弓箭,驚訝道:"你還會耍刀射箭?"
"不是耍,是防身的武器。"柳蕓糾正道。
沈湘正要伸手去摸,柳蕓敏捷地側身避開。沈員外連忙喝止:"阿湘!"
沈湘卻不依不饒:"柳娘子,你殺過賊人嗎?"
柳蕓嘴角微揚,目光瞥向沈員外,并未作答。
沈少爺冷哼一聲:"你會些什么本領,能練來看看嗎?"
柳蕓看向沈員外:"小少爺是想試試我的本領嗎?"
沈員外雖出言責備兒子,但眼中也閃過一絲好奇。柳蕓會意,對管家道:"府中護衛可以全部叫出來跟我比試。"
這話一出,沈家兄妹俱是一驚。管家雖有些遲疑,但還是按柳蕓的要求去了。
不多時,八名高大威猛的護衛來到院中。柳蕓將弓箭和刀放在廊下,解釋道:"以免誤傷。"
護衛們面面相覷,選出最強者上前應戰。兩人在院中對峙,氣氛頓時緊張起來。
突然,柳蕓如離弦之箭般沖出,只聽"咚"的一聲,那名魁梧護衛已倒地不起。整個過程快如閃電,眾人甚至沒看清柳蕓是如何出手的。
其余護衛慌忙上前查看,好一會兒那人才悠悠轉醒,滿臉驚懼地望著柳蕓。
"還來嗎?"柳蕓淡然問道,眼中卻閃爍著不易察覺的戰意。
護衛們連連擺手,為首者抱拳道:"多謝姑娘手下留情,我們服了!"
沈員外驚訝之余,眼中閃過一絲滿意。沈少爺哼了一聲,轉身離去。沈湘則兩眼放光,興奮地拉著柳蕓的手:"柳姐姐,你太厲害了!你能教我嗎?"
柳蕓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手:"時候未到,日后再說吧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