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里有了糧,日子變得悠閑起來,這天柳蕓遠遠看到韓宇在井邊和人說話,那人她不認識,于是就走了過去,見他們聊罷,柳蕓就回了家,去菜地里除草。
韓宇從院外走進來,眼神飄忽不定。他猶豫了片刻,終于開口道:"娘子,我...我恐怕要離家幾日。"
柳蕓頭也不抬,繼續專注于手中的活計。"不用,"她語氣平淡地回應,"你留在家里,看田水、給菜地除草,只要照看好家里就行。"
韓宇心里一沉,不由得追問:"你知道我為什么要離家幾日嗎?"
"沈員外家招短工是吧?"柳蕓這才轉過身,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,"你放心,明日你不用早起,我替你去。"
韓宇愣在原地,臉上的表情由驚訝轉為不解,最后變成了難以置信。"你怎么會知道?"他顫聲問道。
柳蕓放下手中的鋤頭,輕描淡寫地說:"因為我就站在你背后,。"
韓宇猛地倒吸一口涼氣,臉色瞬間變得蒼白。他張了張嘴,卻說不出話來。
柳蕓走到水缸邊,舀水洗手。她垂眸緩緩說道:"就你那點力氣,只怕都報不上名,還是我去比較穩妥。反正我們都是一家人,誰干不是干呢,你去還是我去,都一樣。"
韓宇強迫自己鎮定下來,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。"人家只要男人,可沒有女人去當短工的。"
"沒有嗎?"柳蕓轉過身來,一雙黑眸定定地看著他,目光如炬。"韓家村沒有、金石鎮沒有、青禾鎮沒有,那紫荊府和京城也沒有?"
韓宇被她的目光看得心里發毛,急忙反駁道:"我又沒去過紫荊府和京城,我怎知道!"
"對啊,你也不知道,"柳蕓聳聳肩,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,"不知道就是有,也可能沒有。"
韓宇感到一陣無力,他想為這個家做點什么怎么就這么難。
第二天天還沒亮,柳蕓就起身準備出發。她簡單收拾了一下,正要出門時,韓宇突然叫住了她。
"娘子,"他猶豫了一下,還是說道,"路上小心。"
柳蕓回頭看了他一眼,點點頭,然后推門而出,消失在晨曦中。
韓宇站在門口,看著妻子遠去的背影,心中百感交集。
凌晨的村莊籠罩在一片寂靜中。
柳蕓腳步輕快,朝著 青禾鎮的方向疾行。初夏的晨風拂過她的面龐,帶來一絲涼意。她的心中盤算著今天的計劃,眉頭微微蹙起。
遠處,一個人影漸漸顯現。那人興奮地喊道:"三哥!"
柳蕓停下腳步,轉身面向來人。火光映照下,她精致的面容讓對方猛然一驚。
"天爺啊!"忠實驚呼一聲,連連后退,臉上寫滿了驚恐。
柳蕓嘴角微微上揚,聲音輕柔地問道:"你在找韓宇嗎?"
忠實點頭如搗蒜,心中暗自驚嘆這女子的聲音竟如此動聽。他努力平復心跳,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眼前的陌生女子。
"我是他娘子柳蕓,"她簡單解釋道,"韓宇生病了,我來替他做工。"
"原來是嫂子,"忠實尷尬地笑了笑,"剛才真是嚇死我了。"
柳蕓微微頷首,沒有多說什么。她轉身繼續前行,忠實連忙跟上。
兩人并肩而行,朝著青禾鎮的方向前進。柳蕓的腳步出奇的快,忠實幾次想搭話,卻總是被她簡短的回應堵得啞口無言。最后,他只能選擇沉默,專注于跟上柳蕓的步伐。
天色漸亮,青禾鎮的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。古樸的青石街道上空無一人,只有幾聲犬吠打破了清晨的寧靜。
沈員外的宅院很快出現在眼前,朱紅大門緊閉,兩尊石獅子威武地守護著門前。柳蕓和忠實站在門口,等待其他短工的到來。
漢子陸續聚集,神色各異。隊伍最前方,一道纖細身影格外醒目。
柳蕓靜立于此,素青色衣裳隨風輕拂,發髻高高束起。她的眼眸如墨,神色淡然,仿佛對周遭一切漠不關心。
突然,人群后方傳來一陣騷動。三個魁梧漢子擠開人群,大步向前。
"讓開!"為首的大漢粗聲喝道,伸手便要推開柳蕓。
柳蕓眉頭微蹙,緩緩轉身。她的目光掃過三人,聲音清冷如霜:"這里講究先來后到,諸位還請遵守規矩。"
大漢聞言一愣,繼而怒極反笑:"一個黃毛丫頭,也敢在這兒指手畫腳?"
話音未落,三道人影已劃過眾人頭頂。"砰砰砰"三聲悶響,大漢們重重摔在地上。眾人目瞪口呆,不敢相信眼前所見。
柳蕓依舊站在原地,姿態從容。她的聲音依舊平靜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:"我再說一遍,要有序排隊。"
倒地的三人掙扎著爬起,怒視柳蕓。然而當對上她那雙冰冷的眼眸時,他們不禁打了個寒顫。那眼神,仿佛能看透人心,令人不寒而栗。三人踉蹌后退,慌不擇路地逃進了山林。
隊伍中的漢子們面面相覷,震驚之余,不禁對柳蕓肅然起敬。
忠實站在柳蕓身旁,目睹全程,驚得說不出話來。"嫂、嫂子,你..."他結結巴巴地開口,眼中滿是驚惶。
柳蕓轉頭看向忠實,嘴角微微上揚,眼中寒意盡散。"莫慌,我只是在維持秩序罷了。"她的聲音柔和了幾分,似在安撫受驚的小獸。
她環視四周,目光所及之處,眾人紛紛低頭。"不分男女,憑本事吃飯,這很公平,不是嗎?"她的聲音不大,卻字字入耳。
沒人敢反駁,隊伍重新恢復了秩序。隨著時間流逝,來應聘的人越來越多。柳蕓站在隊首,背脊挺直如青松,目光平靜如秋水。
終于,沈家大門緩緩打開。一位錦衣華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,身后跟著一名管家模樣的人。
"方才是誰在我家門前喧嘩?"中年男子皺眉問道,目光在人群中掃視。
柳蕓上前一步,微微頷首。"是我,沈員外。"她坦然承認,語氣平靜。
沈員外打量著眼前的女子,眉頭越皺越深。他的目光從柳蕓的臉上移到她的手上,又移到她的腳上,仿佛在確認什么。"你...是來應聘短工的?"他難以置信地問。
柳蕓點頭,眼中閃過一絲不悅。"難道女子就不能做重活嗎?"她反問道,聲音里帶著一絲挑釁。
沈員外一時語塞,隨即又道:"本府需要伐木工十人,你可會此道?"
柳蕓不假思索地點頭:"自然會。"她拉過身旁的忠實,"他更是好手。"
忠實心中一驚,暗暗叫苦。他哪里會伐木啊!這可是要命的活計!但在柳蕓的眼神示意下,他只得硬著頭皮點頭。
沈員外將信將疑,又問:"你二人是何關系?"
柳蕓不假思索地回答:"這是我相公的結拜兄弟。我相公突染恙疾,故由我代為應聘。"
聽聞柳蕓已婚,沈員外松了口氣。他示意管家為二人登記造冊。
忠實欣喜若狂,連連作揖道謝。他的動作笨拙,臉上的喜悅卻是真摯的。
管家簡單記下二人姓名籍貫,發給每人一塊木牌。"辰時開工,申時末下工。"管家詳細說明工作安排,聲音平板無波。
柳蕓聽罷,不禁皺眉。"中午可有休息時間?"她問道,語氣中帶著一絲關切。
管家愣了一下,似乎沒想到會有人問這個問題。他猶豫片刻,還是回答:"午飯時間一刻鐘。"
柳蕓默然,十個時辰的工作,確實辛苦。她的目光微微閃爍,似乎在權衡什么。最終,她還是按下了手印。
拿著木牌,二人退到一旁等候。忠實興奮地說:"一日十文,還包兩頓飯呢!"他的聲音里滿是歡欣,仿佛已經看到美好的未來。
柳蕓淡淡應了一聲,心中卻在盤算著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