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屋內，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
柳蕓睜開眼時，廚房里的動靜已經停了，空氣中還飄蕩著淡淡的煙火氣。

她輕手輕腳地來到孩子們的門前，抬手輕叩房門：“起床了！”

門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，大郎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。

柳蕓站在門外又等了片刻，直到聽見腳步聲靠近，這才轉身走向院中。

山間的晨霧還未完全散去，空氣中帶著潮濕的草木氣息。柳蕓深吸一口氣，清新的空氣涌入肺部，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。

遠處公雞的啼鳴夾雜著村民們準備出工的喧鬧聲。

堂屋里飄來飯菜的香氣，灶臺上的粥還在咕嘟咕嘟冒著熱氣。柳蕓正要進去，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，緊接著四個孩子手忙腳亂地從房里沖了出來。

“四娘，你頭發還沒梳！”柳蕓看著幺女披散的長發，無奈地搖了搖頭。

小姑娘站在原地和發繩較勁，越弄越亂，急得直跺腳：“哎呀煩死了，要是我是個光頭就好了！”

“別動，讓娘來?！绷|接過發繩，手指靈活地在女兒的發間穿梭，很快就梳好了一對整齊的羊角辮，“去吃早飯吧?！?

四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發型，眼中帶著幾分忐忑：“阿娘，好看嗎？”

“好看，像只可愛的小山羊?！绷|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。

得到肯定的四娘立刻眉開眼笑，蹦蹦跳跳地跑去吃早飯，發辮隨著她的動作一晃一晃的。

三郎見狀也湊了過來，手里攥著發繩，眼巴巴地看著柳蕓：“阿娘，我也要梳頭?！绷|笑著接過發繩，手法嫻熟地給他梳了個朝天髻。

三郎摸著腦袋上的發髻，滿意地點點頭。

大郎二郎倒是已經能自己打理，很快束好發髻，裹上布巾，儼然一副小書生模樣。陽光下，兩人清秀的面容顯得格外精神。

院子里，村長早早等候，阿瓏已經將馬車準備妥當，正小心翼翼地將四個書箱一一放上去。

孩子們看看天色，慌忙往嘴里扒拉著最后幾口飯，然后爭先恐后地爬進車廂。

“慢點，當心摔著?！绷|一邊說著，一邊幫忙檢查書箱是否固定牢靠。

村口處，銀貴正坐在木子上啃著文氏烙的面餅?？匆婑R車來了，他三兩口將剩下的塞進嘴里，麻利地跳下木子幫忙固定書箱。

“三嬸！”他靈巧地跳上車，目光好奇地打量著柳蕓，“您也去鎮上？”

柳蕓點點頭，仔細叮囑孩子們坐穩。

馬車緩緩啟動，輪子碾過泥土地發出吱呀聲響。鄉間小路兩旁是一望無際的農田，初升的太陽將稻田染成金色。

馬車疾馳在這片金色的海洋中，車廂里十分熱鬧。

銀貴和二郎嘰嘰喳喳說個不停，話題從昨天的功課跳到即將到來的考試，又轉到鎮上新開的糖果鋪子。

三郎雖然年紀小些，也不甘示弱地時不時插上一句。

四娘更是坐不住，一會兒趴在車窗邊看風景，一會兒又湊過來加入哥哥們的談話。

村長本就年邁，他哪經得起這般折騰，坐在一旁，被這陣仗嚇得不輕，連聲提醒他們小點聲，可惜收效甚微。

孩子們的笑鬧聲依舊此起彼伏，伴隨著馬蹄聲回蕩在鄉間小路上。

到了學堂，村長如釋重負般長舒一口氣：“蕓娘啊，下午我就不跟你們一起回去了。這一路上可真是......”他欲言又止，但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。

柳蕓看他被折騰得不輕的樣子，不好意思地笑笑：“讓您受罪了。改日我讓阿瓏送些山貨到您家?！?

安頓好孩子們，柳蕓準備去辦些事情

。剛進城，街道上已經熱鬧起來。小販的吆喝聲，來往行人的談笑聲，還有各種店鋪里傳出的叮叮當當的響動。

正想著事，突然聽見一聲熱切的呼喚：“娘子！”

抬頭望去，只見韓宇笑容燦爛地站在街角，一身青衫，風度翩翩。他三步并作兩步走來，臉上的笑意更深了。

“你不在學堂，跑這來做什么？”柳蕓狐疑地看著他，總覺得這人今日格外古怪。

韓宇搓了搓手，笑得殷勤：“這不是算準了娘子今明兩日會來，就來碰運氣。沒想到真讓我遇上了！”

“說吧，又闖什么禍了？”柳蕓對韓宇這熱情的態度不甚熱絡，反倒帶起幾分警惕。

韓宇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，眼睛眨巴眨巴的：“這么多天沒見，想你了不行嗎？”說著就要來拉柳蕓的手。

“啪”的一聲，柳蕓一巴掌拍開他的手：“少來這套！有話快說。”

韓宇見狀，湊近壓低聲音說道：“娘子，墨具廠的事情我已經安排人幫你打點好了，去衙門直接就能辦?！?

柳蕓瞇起眼睛，目光如炬：“你最好老實交代，到底惹了什么事？”她太了解這個人了，每次這樣獻殷勤，準沒好事。

街道上人來人往，陽光照在青石板路上，映出一片明亮。遠處傳來一陣鑼鼓聲，想必是哪家在辦喜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