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車糧食駛入韓家村,引起不小轟動。村民們紛紛走出屋子,看著這壯觀的場面。
“這是從哪兒買來的?”
“聽說是南邊鎮坊,那邊糧價便宜。”
“咱們是不是也該囤些糧食?”
村民們竊竊私語,眼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。
這次雖然費了些周折,但總算把糧食安全運回來了。
雨停了,陽光穿透云層,灑在濕漉漉的地面上。
柳蕓讓人把糧食分批搬進倉庫,仔細檢查每一袋,確保無蟲無霉。
這時,韓木匠匆匆趕來:“柳娘子,書箱的事......”
“明日再議。”柳蕓揉了揉太陽穴,“今天先把糧食安置好。”
柳蕓站在堆滿麥袋的房間里,手指輕輕撫過粗糙的麻袋表面。一萬斤糧食幾乎將整個房間塞得滿滿當當,麥香在密閉的空間里愈發濃郁。
“總算能安心了。”她低聲呢喃,眼底閃過一絲疲憊。
韓氏老屋分到了一千斤,雖然運輸費用柳蕓一個字都沒提,但韓老漢和文氏心中都明白這份情。
堂屋里,油燈昏黃的光芒映照著韓宇低垂的頭顱。他正專注地在賬本上寫寫畫畫,聽到腳步聲才抬起頭來。
“娘子。”韓宇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意,將賬本攤開,“賬目都清點好了,請過目。”
柳蕓在他對面坐下,目光落在那密密麻麻的數字上。
“三十兩買糧,每斤三文,共一萬斤。”韓宇手指劃過紙面,“差旅費二兩,住宿六百文,伙食四百文...”
柳蕓的目光在某幾處停留,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。這賬目做得倒是細致,可惜漏洞百出。
“這住宿費...”她抬眼看向韓宇,“沿途客棧有這么貴?”
韓宇的手指微微顫抖,額頭滲出細汗:“這個...是...是高檔客棧...”
“既然住得起高檔客棧,”柳蕓指著賬本上的另一項,“那兩包糕點一百二十文,想必也是高檔點心了?”
韓宇的背脊愈發僵直,喉結滾動,卻說不出話來。
“三四月的生活費,你自己解決。”柳蕓站起身,留下最后一句話,“睡了。”
韓宇攥緊拳頭,指節發白,氣得渾身發抖。早知如此,連那三十文余錢也該留著!
春雨連綿數日,柳蕓開始著手準備春耕。韓宇回了學堂備考,孩子們也都去上學,田地的活計便落在她一人身上。
清晨的田野上霧氣氤氳,柳蕓牽著耕牛,一步一步走在泥濘的田埂上。
好在有了耕牛,兩天半就把田地犁完。泥土被翻開,散發出泥土特有的清香。
八畝地蓄了水,另外兩畝她另有打算。
回到家,柳蕓翻檢糧種,掏出個寶葫蘆,里面裝著去年幫鏢行時,鏢頭送的西瓜籽。她小心翼翼地倒出幾粒種子,放在掌心細細端詳。
“青禾鎮還沒見過賣西瓜的,”她喃喃自語,“若是能種出來,必定稀罕。”
春日的陽光透過云層灑下來,將她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。
犁完地后,牛被韓松借去。村里人看著,酸到掉牙,私下議論紛紛。
“你瞧韓老三家,”村頭李嫂子壓低聲音道,“一個讀書一個做買賣,這日子蒸蒸日上的。”
“可不是,”趙嫂接話,“連耕牛都用上了。誰說女人不如男人?你瞧柳氏,一個人把日子過得多好。”
午后,大郎和銀貴幾個放學回來,便牽著牛上山吃草。孩子們歡快的笑聲遠遠傳來,驚起一群麻雀。
院子里,四娘和三郎正抓著銀蓮教她認字。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,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。
“這個是'天'字,”四娘指著字帖,“上面一橫,下面...銀蓮!你又走神了!”
銀蓮性子野,最是坐不住,眼睛滴溜溜地轉,一會兒看看院子里的蝴蝶,一會兒又盯著墻角的小花。
“我想去玩嘛...”銀蓮扁著嘴,可憐巴巴地看著四娘。
三郎忍不住笑出聲:“你這丫頭,連'天'字都還沒認全呢。”
柳蕓站在廊下,看著孩子們打鬧的場景,眼中浮現出一絲溫柔。日子雖然清苦,但總算在往好的方向發展。
傍晚時分,村里傳來一陣喧嘩聲。原來是隔壁李家的牛生病了,躺在地上直哼哼。
“這可怎么辦?”趙奶子急得直跺腳,“明天還要耕地呢!”
柳蕓聞訊趕去,見那牛臥在地上,肚子鼓得老高。她仔細檢查后,從隨身的荷包里取出一包藥粉。
“是食積,”她一邊給牛喂藥,一邊解釋,“吃太多嫩草所致。明早就能好。”
趙奶子連聲道謝,柳蕓卻擺擺手:“舉手之勞罷了。”
夜幕降臨,春雨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來。柳蕓坐在燈下,翻看著賬本,思索著接下來的打算。
門外傳來腳步聲,是大郎他們放牛回來了。
“娘,”大郎進門就說,“我看到山上有塊荒地,土質不錯,要不要開墾出來種點東西?”
柳蕓抬頭看著兒子,欣慰地笑了:“你倒是會動腦筋。等天晴了,娘去看看。”
夜深了,雨聲漸小。柳蕓躺在床上,聽著屋檐滴水的聲音,思緒萬千。
日子就像這春雨,雖然細密綿長,但總有放晴的時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