郡衙門前人頭攢動，熙熙攘攘的人群將大門圍得水泄不通。

三三兩兩的書生擠在最前排，伸長了脖子盯著那塊還未張貼榜文的告示牌，臉上寫滿了忐忑與期待。

柳蕓站在人群外圍，悠閑地啃著手中的糯米團子。

晨露未散，空氣中還帶著幾分清冽，但她絲毫不覺寒冷。

目光掃過那些焦急等待的書生們，她注意到不少人背上都背著自家鋪子賣出去的靈翼書箱。

有人在箱子上掛了玉佩瓔珞，有人則用紅綢緞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。這些裝飾雖然不能給考試加分，卻也讓這些木質書箱多了幾分雅致。

“這箱子還挺受歡迎。”柳蕓輕聲自語，眼中閃過一絲滿意。她記得最初改良這款書箱時，可沒少費心思。

“娘子！”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，韓宇擠過人群，來到她身邊。他今天特意換了件嶄新的青色長衫，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茍，儼然一副正經書生的模樣。

“你說我能上榜嗎？”韓宇搓著手，臉上帶著討好的笑。往日里那副穩重持重的樣子早已不見，取而代之的是掩飾不住的緊張。

柳蕓側頭看他，“你不是已經考過一次了？怎么這次還這么緊張？”

“那不一樣啊。”韓宇急忙解釋，聲音里帶著幾分焦慮，“上次是為了幫娘子試驗考題，這次可是正經的童生考。”說著，他又忍不住往告示牌方向張望。

柳蕓看他這副模樣，忍俊不禁，“要是上榜了，我讓韓木匠給你做個特制的書箱，比現在賣的還要好。”

“真的？”韓宇眼睛一亮，隨即又垮下臉來，“可是...”

話未說完，人群突然騷動起來。

幾名官差抱著厚厚的榜單大步流星地走來，身后跟著幾個衙役，手里拿著漿糊和刷子。

“來了來了！”不知是誰喊了一聲，原本就擁擠的人群頓時沸騰起來，所有人都往前擠，想要第一時間看到榜單。

柳蕓眼疾手快，拉著韓宇從側面繞過去，搶到了一個不錯的位置。她個子不高，但視力極好，目光敏銳地在榜單上掃過。

“找到了！”她突然指著末尾處，“你看這里，韓宇，三十六名。”

韓宇愣了一下，仔細看了好幾遍，才確認那確實是自己的名字。

他的手微微發抖，嘴唇蠕動了幾下，卻說不出話來。

“我...我真的上榜了？”他喃喃自語，臉上的表情從驚訝到狂喜，“娘子，我真的考上了！”

柳蕓看著他傻乎乎的樣子，忍不住笑出聲來。

這個平日里裝得人五人六的家伙，此刻倒像個孩子似的。

“咦，韓順也在榜上。”柳蕓意外瞥見那抹眼熟的名字，“第二十名。”

韓宇的表情瞬間僵了僵，眼中的喜悅褪去幾分，“是啊，真巧。”

話音未落，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，韓順帶著他哥韓勤擠了過來。韓順今天也是一身嶄新的長衫，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。

“嫂子！”韓順笑著打招呼，目光卻若有若無地瞥向韓宇，“沒想到在這遇見你。”

柳蕓點點頭，“恭喜你們兄弟。”

“嫂子客氣了。”韓順笑道，“我和大哥正準備坐馬車回村，不如一起？”

“不了，”柳蕓婉拒，“我們還有些事要辦。”她能感覺到韓宇站在她身邊時的緊繃，雖然他極力掩飾，但那股不自在還是清晰可見。

送走韓家兄弟，柳蕓轉頭看向韓宇，“怎么，看到韓順考得比你好，心里不舒服？”

“沒有，”韓宇搖頭，語氣卻有些悶悶的，“我只在乎娘子為我高興。”

柳蕓輕笑一聲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行了，別想那么多。考上就是考上了，名次高低又有什么關系？”

韓宇抬頭看她，眼中的陰霾漸漸散去，“娘子說得對。”

“走吧，”柳蕓轉身往街上走去，“先去吃頓好的，慶祝你考上童生。我知道有家店的羊肉湯特別好喝。”

韓宇趕緊跟上，臉上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。他看著柳蕓的背影，這個女人，總是知道如何安撫他的情緒。

街上漸漸熱鬧起來，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。

柳蕓走在前面，時不時停下來看看路邊攤販的貨物。韓宇亦步亦趨地跟著，偶爾幫她擋開幾個橫沖直撞的路人。

“娘子，”走了一會，韓宇突然開口，“你說的特制書箱，真的會給我做？”

柳蕓回頭看他，“當然，我什么時候騙過你？”

“那...能不能做得比韓順的好看些？”韓宇小聲問道，語氣中帶著幾分期待。

柳蕓忍不住笑出聲來，“你啊，還是放不下這個。”她搖搖頭，“放心吧，保證讓你滿意。”

韓宇臉上一紅，不好意思地撓撓頭。

陽光正好，街上人來人往，一對男女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