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此同時沈立信站在書房，聽著陳侍妾絮絮叨叨地控訴柳學士如何刁難沈悅芳，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。他擺了擺手，示意陳氏住口，轉(zhuǎn)身朝主院走去。

腳步聲漸近，周夫人和沈芷柔停下了談話。沈立信踏入房中，目光在母女倆身上掃過。

"今日課堂上，到底發(fā)生了何事？"沈立信遠開門見山地問道。

周夫人不慌不忙地給丈夫斟了杯茶，緩緩道來："柳學士今日講解了嫡庶之別，言辭懇切，并無針對之意。只是悅芳性子嬌弱，聽不得半點重話，便哭著回了院子。"

沈芷柔在一旁輕笑一聲，引得沈立信側(cè)目。"芷柔有何看法？"

沈芷柔眼中閃過一絲狡黠，道："父親，柳學士所言極是。位高則責重，享受多則付出多，這不正是常理嗎？"

沈立信聞言一震，心中暗自驚訝于長女的見解。他沉吟片刻，又問："那悅芳為何如此難過？"

沈芷柔撇了撇嘴，語帶嘲諷："三妹妹向來嬌氣，上次宴會上也是動不動就紅了眼圈，搞得我很是為難。"

沈立信聽罷，面色有些不自在。他想起陳侍妾曾向他告狀，說芷柔故意孤立悅芳，此刻再聽長女所言，不禁有些恍然。

周夫人見狀，適時插話："老爺，悅芳性子是嬌了些，但柳學士也并未針對她一人。今日不過是第一天上課，不如再觀察幾日？"

沈立信點點頭，正欲說話，卻見芷柔起身告退。

"父親，母親，我去找祖母商議龍舟節(jié)的事宜。"沈芷柔福了福身，轉(zhuǎn)身離去。

待沈芷柔走后，周夫人又與沈立信談起州里的人際往來。沈立信聽著，不時點頭。他想起手下司馬、通判的陽奉陽違，心中愁緒頓生。

"夫人，"沈立信嘆了口氣，"悅芳的教養(yǎng)，還需你多加關(guān)注。"

周夫人笑著應下，眼中卻閃過一絲深意。

次日清晨，沈悅芳垂頭喪氣地來到課堂，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坐在柳學士指定的位置上。她眼圈微紅，顯然哭過。

柳學士掃視一圈，目光在柳雨身上稍作停留，隨即開始授課。

課間，沈芷柔走到沈悅芳身邊，輕聲道："三妹妹，可還適應？"

沈悅芳 抬頭，眼中滿是委屈："大姐姐，那夫子太偏心了，總是說些嫡庶有別的話。"

沈芷柔微微蹙眉："三妹妹，夫子所言并無不妥。你既為庶出，自當謹守本分。若處處與嫡出爭高下，豈不惹人笑話？"

沈悅芳聞言，眼淚又要奪眶而出。沈芷柔見狀，忙道："好了好了，別哭了。待會兒回去，我教你些有趣的詩詞，如何？"

沈悅芳這才破涕為笑，連連點頭。

課后，沈芷柔與柳學士攀談幾句，言談間頗為投機。柳學士贊嘆道："大小姐聰慧過人，將來必成大器。"

沈芷柔謙遜地笑了笑，心中卻暗自得意。

回到院中，沈芷柔見柳青荷站在廊下，忙問："可有什么事？"

柳青荷低聲道："姑娘，聽說陳侍妾正在老爺書房外鬧呢，說是要為三姑娘討個公道。"

沈芷柔冷笑一聲："她也配？"

話音剛落，就見沈立信陰沉著臉從書房出來，直奔主院而去。

沈芷柔與柳青荷對視一眼，悄悄跟了上去。

只見沈立遠進了主院，對周氏道："夫人，我意已決，柳學士不必換了。至于悅芳，你多費心教導便是。"

周夫人點頭應下，眼中閃過一絲喜色。

沈立信又道："還有，陳氏那邊，你去說說，莫要再無理取鬧。"

周夫人笑道："老爺放心，妾身知道該如何做。"

沈芷柔聽到這里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，轉(zhuǎn)身離去。

夜幕降臨，各院燈火初上。

陳侍妾坐在梳妝臺前，看著銅鏡中憔悴的自己，眼中滿是不甘。她喃喃自語："我不服，憑什么我的悅芳就要低人一等？"

沈悅芳躺在床上，回想著白天的種種，眼淚又不自覺地流了下來。

周夫人站在窗前，看著院中忙碌的下人，眼中閃過一絲精明。要掌控這個家，還需更多智慧和手段。

沈芷柔坐在書案前，翻看著柳學士今日講解的內(nèi)容，臉上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。沈立信伏案批閱公文，想起今日種種，不禁揉了揉太陽穴。家和萬事興，可這個"家"，卻不是那么好"和"的。

次日，沈芷柔指尖輕撫著手中的繡帕，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手上，留下斑駁的光影。她看著針腳，嘴角微微上揚。柳學士的耐心教導，讓她終于擺脫了笨手笨腳的窘境。

"芷柔，在想什么呢？"周夫人人推門而入，柔聲問道。

沈芷柔抬頭，眼中閃過一絲憂慮，"娘，父親最近是不是遇到麻煩了？我總覺得他瘦了不少。"

周夫人神色復雜，欲言又止。芷柔見狀，追問道："是因為郡府的事嗎？"

周夫人嘆了口氣，"你父親初來乍到，確實遇到了些阻力。福寧府官場盤根錯節(jié)，各大家族林立，你爹身后又無依靠，自然有些指派不動手底下的官員。"

沈芷柔皺眉，"那些官員就不怕年底考核嗎？"

周夫人苦笑，"一個兩個自然怕，可若整個衙門都如此，你爹還敢嗎？手底下的官員全是差評，這也間接反映了你爹御下不嚴，到時候，別人因為背后有關(guān)系可能沒事，你爹第一個吃不了兜著走。"

沈芷柔張大了嘴巴，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。就在這時，柳青荷笑嘻嘻地提著一竹籃過來了，"姑娘，陸家小姐給你送的龍舟節(jié)禮物。"

沈芷柔接過籃子，里面是幾個香囊和一盒粽子。雖然禮物不算貴重，卻讓她心頭一暖。這是她來到福寧府后，收到的第一份私人禮物。

"柳青荷，快去讓門房把陸家的人留住，我要回禮。"沈芷柔急匆匆地說道。

周夫人看著女兒的背影，眼中閃過一絲欣慰

陸家，陸夫人正在和老嬤嬤閑聊。

"老奴聽說，沈大人在郡府似乎并不怎么好過，五姑娘需要和沈大小姐走得近嗎？"老嬤嬤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
陸夫人擺擺手，"男人的事咱們別管，難得靜婉喜歡一個人，讓她多親近親近也無不可。"

老嬤嬤欲言又止，最終還是點頭應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