芷柔正要起身，卻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。春雨掀開簾子探頭看了看，轉身道：“夫人，大少爺和二少爺、三少爺都回來了，還帶著少郡王他們。”

果然，沒過多久，沈書瑾、沈書瀾和沈書安就從外頭進來了，身后還跟著洛星辰、魏元昊和梁啟明。陸承淵也和陸明遠一道從登云書院趕來。

讓芷柔意外的是，往日總愛往她跟前湊的洛星辰，這次竟規規矩矩地與幾位哥哥說話，只在老太太房中和她見過一面，便再無多余的言語。他的目光似乎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她，就連她主動看過去時，那人也只是微微頷首，便轉開了視線。

這種疏離感讓芷柔心里莫名不舒服，就像是被螞蟻啃咬一般，說不出的難受。

晚飯后，看著洛星辰直接與魏元昊他們去了客院，連個眼神都未給她，芷柔忍不住嘀咕：“這人到底在搞什么？”

因沈書瑾明日就要啟程，一家人都留在老太太屋里說話。老太太拉著大孫子的手，絮絮叨叨地說著路上要注意的事項。老爺則在一旁叮囑著科考的注意事項。

趁著長輩們叮囑長兄的空檔，沈書瀾和沈書安在一旁低聲議論。

“二哥，你有沒有覺得少郡王最近變得沉穩許多？”沈書瀾一邊嗑瓜子一邊問，“以前那個動不動就發脾氣的小霸王哪去了？”

沈書安神色凝重地點頭：“那些盯著琉璃廠的人太多了，去泰安關找少郡王的都不知有多少波了。他不得不謹慎行事。”

“京都不是也有琉璃廠嗎？他們怎么不去盯著那邊？”沈書瀾把嗑好的瓜子殼放在小碟子里。

“京都的琉璃廠是天子親自過問的，誰敢去？”沈書安冷笑一聲，“他們都覺得少郡王年輕，好拿捏罷了。”

沈書瀾壓低聲音：“傳聞有人偷偷摸進琉璃廠？”

“還有這事？”芷柔一驚，不由得坐直了身子。

沈書安點頭：“不過那些人都被抓了，據傳內部有郭家的勢力。”

芷柔連忙追問：“洛星辰是怎么處置的？”她的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關切。

“沒什么。”沈書安瞪了沈書瀾一眼，顯然不想在妹妹面前多說這些事。

沈書瀾訕笑著轉移話題：“大妹妹，你是不是又和少郡王鬧別扭了？”

“怎么會？”芷柔淡淡道，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帕子，“我連他人都見不著，哪來的鬧別扭？”

心里卻在想，那人到底為什么突然疏遠她？是因為琉璃廠的事情太忙了嗎？還是……有什么事瞞著她？

夜色漸深，屋內的說話聲漸漸低了下來。芷柔坐在窗邊，看著月光下的庭院，思緒紛亂。她想起前些日子在梅嶺庵，洛星辰還會時不時地找她說話，問她的意見。可如今，那人卻仿佛變了個人似的，處處與她保持著距離。

這種感覺，就像是夏日里突然刮起的一陣冷風，讓人措手不及，又說不出的難受。

夜色漸深，沈府后院的垂花門前，一道修長的身影正在月下漫步。庭院里的桂花樹散發著淡淡的清香，夜風輕拂，帶來陣陣涼意。

洛星辰站在月光下，手中折扇輕搖，目光若有所思地望著天際。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，將整個庭院映照得如同白晝。院中的花影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，隨著夜風輕輕搖曳。

“這般良夜，倒是個賞月的好時候。”他低聲喃喃，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。

“少郡王還未休息？”沈書瑾的聲音從身后傳來，打斷了他的思緒。

洛星辰轉身，看到沈書瑾三兄弟從老太太房里出來。月光下，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長，在地上投下清晰的輪廓。他嘴角微揚，語氣閑適：“月色正好，一時難眠。”

沈書瑾踱步上前，抬頭望了望天空：“確實，八月將至，這月色越發明亮了。”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感慨，“記得小時候，每到這時節，府上總要擺幾桌賞月宴。”

“是啊，”沈書瀾接話道，“那會兒大家伙兒圍坐一起，說說笑笑，可熱鬧了。”

洛星辰看著兄弟幾人的互動，眼中閃過一絲溫和。他轉向沈書瑾：“明日你還要趕路，早些休息吧。這一路舟車勞頓，也該好好歇歇。”

沈書瑾微微頷首，轉身對沈書瀾和沈書安說：“你們陪陪少郡王。”說完，便轉身離開，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色中漸漸遠去。

待沈書瑾走遠，洛星辰望向沈書安，語氣隨意：“據說你家兩兄弟天天念叨你？”

沈書安聞言一愣，下意識看向沈書瀾。后者立即會意，笑著拍了拍三弟的肩膀：“二哥快去陪小六小七吧，這里有我就行。”

沈書安猶豫片刻，還是點點頭離開了。庭院里只剩下洛星辰和沈書瀾兩人，夜風吹過，帶來一陣桂花香。

沈書瀾湊近洛星辰，壓低聲音，眼中帶著幾分促狹：“少郡王這是要做什么壞事？支走他們兩個，莫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？”

“你這人，”洛星辰輕輕敲了下他的額頭，“我能在你家做什么壞事？只是想找個人喝酒罷了。”

“喝酒？”沈書瀾眼睛頓時亮了起來，仿佛被點燃了某種期待，“那為何要支走二哥？”

洛星辰負手而立，目光望向遠處：“你二哥也是個規矩人，再說他難得回家，該多陪陪弟弟。”頓了頓，又道，“況且，有些話，也不是人人都適合聽的。”

沈書瀾撓了撓頭，笑道：“咱溜去我屋里整兩杯？我那兒雖然簡陋了些，但勝在清凈。”

“你這人真是俗氣，”洛星辰搖頭，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，“如此良辰美景，豈能辜負？這月色，這花香，若是在屋里喝酒，豈不是暴殄天物？”

沈書瀾抬頭看了看月亮，雖然沒覺得有什么特別，但還是順著洛星辰的話點頭：“那就在外頭喝。”說著環顧四周，“酒呢？”

洛星辰挑眉：“你是主人，問我要酒？”

沈書瀾一愣，有些尷尬地搓了搓手：“老媽嚴令禁止碰酒水，我這沒有啊。再說，我這些日子在軍營里，也沒機會存酒。”

“你大妹妹那不是有葡萄酒嗎？”洛星辰狀似無意道，眼底卻閃過一絲狡黠。

提到葡萄酒，沈書瀾頓時眼睛發亮。這些日子在軍營里滴酒未沾，此刻饞蟲都被勾了出來。他搓了搓手，興奮道：“對啊！大妹妹那兒有酒！我這就去找她要！”

“等等，”洛星辰叫住轉身欲走的沈書瀾，“告訴她我們要在屋頂賞月，多要幾壇。”說這話時，他的目光望向芷柔院子的方向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
不多時，沈書瀾帶著芷柔來到垂花門前。看到芷柔，洛星辰眼中閃過一絲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