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艙內，柳青荷透過窗縫看著外面：“姑娘，少郡王走了。”她偷偷瞄了眼芷柔的臉色，“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。”

“走就走吧，誰稀罕他來送行。”芷柔重重放下茶杯，發出清脆的響聲，“他以為他是誰？想發脾氣就發脾氣，想來就來，想走就走？”

春暉在一旁小聲道：“姑娘，少郡王今日特意來送行，或許是想跟您道歉……”

“道歉？”芷柔冷笑一聲，“他洛星辰什么時候跟人道過歉？每次都是這樣，先把人得罪個遍，然后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。”

船緩緩啟航，芷柔走出船艙，望著兩岸風景。晨風拂面，帶來幾分涼意，卻澆不滅她心中的火氣。

沈書瑾走到她身邊：“妹妹，少郡王今日特意來送行，你這樣……”

“長兄！”芷柔打斷道，“他先給我甩臉色的！而且這已經是第二次了，難道我就該一直忍著？就因為他是少郡王，我就該處處遷就？”

“可他今日是來賠不是的。”

“賠不是就得原諒嗎？”芷柔氣呼呼地說，“他每次發脾氣，受影響的都是我。上次在宋府，這次在春風寺，我都快成笑柄了！這種朋友，不要也罷！”

沈書瀾見狀，笑著打圓場：“大妹妹說得對，不過少郡王既然知錯能改……”

“什么小錯？這是原則問題！”芷柔瞪著眼睛說，語氣中帶著幾分委屈，“他總是這樣，想到什么就做什么，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。”

話音剛落，身后傳來一陣船鳴聲。

芷柔轉身一看，只見一艘華麗的游船正在追趕，甲板上站著的不是洛星辰又是誰？他負手而立，目光灼灼地看著這邊，仿佛要把她的背影盯出個洞來。

她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，心中的怒氣也消散了幾分。這小子，總是這樣，先把人氣個半死，再來示好。不過這次，她可不會輕易原諒他。

“姑娘，少郡王的船追上來了。”柳青荷小聲提醒道。

芷柔裝作沒聽見，繼續看著遠處的風景。船只漸漸駛離碼頭，兩岸的景色飛快后退。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，映照著早晨的陽光，好不耀眼。

洛星辰的船越追越近，很快就追到了沈家的船旁邊。兩艘船并排而行，相距不過幾丈遠。

“芷柔！”洛星辰的聲音傳來，帶著幾分不耐煩，“你給我站住！”

芷柔依舊不理他，轉身就要回船艙。

“站住！”洛星辰又喊了一聲，“你再走，我就跳過去了！”

這話一出，兩艘船上的人都嚇了一跳。沈書瑾連忙道：“少郡王使不得！”

芷柔也停下腳步，回頭瞪著洛星辰：“你敢！”

洛星辰冷笑一聲：“你試試看？”說著，作勢就要往沈家的船上跳。

“你……”芷柔氣結，這人怎么這么無賴？

就在這時，一陣大風吹來，兩艘船隨著波浪顛簸起來。洛星辰站立不穩，一個趔趄差點摔倒。

芷柔心頭一緊，下意識地喊道：“小心！”

洛星辰站穩后，得意地看著她：“這不是會說話嗎？”

芷柔意識到上當了，頓時惱羞成怒：“洛星辰，你無恥！”

“是，我無恥。”洛星辰竟然痛快地承認了，“所以你現在能好好說話了嗎？”

芷柔被他這么一說，反而不知該如何是好。她咬著嘴唇，半晌才道：“有什么好說的？你自己做了什么，心里沒數嗎？”

洛星辰沉默了一會，才道：“昨日是我沖動了。”

這句話說得極輕，若不是風向正好，芷柔都要聽不見。她愣了一下，沒想到洛星辰真的會道歉。

見她不說話，洛星辰又道：“你要是還生氣，等你到了泰安府，我再登門賠罪。”

芷柔心中一動，這還是她第一次聽洛星辰說“賠罪”二字。她抿了抿唇，故作矜持道：“那要看你誠意夠不夠了。”

洛星辰松了口氣，知道這是芷柔消氣的表現。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：“放心，一定讓你滿意。”

兩艘船繼續并排而行，船上的人看著這一幕，都暗自搖頭。這兩個人，一個倔強，一個霸道，也不知道以后會怎么相處。

兩艘船在河面上緩緩靠近，晨光熹微，水面泛著粼粼波光。江風徐徐，帶著初春特有的清冽氣息。

沈書瀾倚在船舷邊，看著不遠處那艘裝飾華貴的船只，扯著嗓子喊道：“這不是少郡王嗎？怎么，這是追著我們來了？”

他的聲音不大不小，恰好能讓對面的人聽得一清二楚。船頭站著的洛星辰眉頭一皺，目光凌厲地掃了過來：“誰追你們了？本王要去泰安關看望舅舅，恰巧同路罷了。”

話音剛落，沈書瀾就意味深長地“哦”了一聲：“是嗎？我還以為少郡王是特意來給我妹妹道歉的呢。”他故意拖長了聲調，“畢竟在那么多人面前給妹妹難堪，實在說不過去。”

芷柔正坐在船艙門口的軟榻上繡花，聽到四哥的話，嘴角不自覺地上揚。但很快，她又想起昨日的不愉快，笑容瞬間消失：“四哥說什么呢，某些人高高在上，給我們甩臉子都是我們的榮幸。”

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嘲諷，手中的繡針狠狠地扎進繡布。

“什么榮幸不榮幸的，”沈書瀾揮手打斷，語氣里滿是維護，“咱們芷柔的名聲要緊，這種榮幸還是留給別人吧。”

芷柔放下手中的繡活，偷偷朝四哥豎起大拇指。這個四哥，雖然平日里沒個正形，但關鍵時刻總是站在她這邊。

沈書瑾和沈書安對視一眼，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。這兩個活寶又在聯手氣人了，也不知道會不會惹惱了少郡王。

果然，洛星辰的臉色越來越難看，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衣袖，指節都泛起了白色。他身邊的喜安看著沈書瀾的眼神中帶著幾分同情，這位四爺怕是不知道，主子記仇得很。

沈書瑾見洛星辰的目光越發危險，連忙打圓場：“少郡王要不要過來嘗嘗茶點？妹妹準備的點心很是可口。”

洛星辰的目光越過沈書瑾，落在芷柔身上。見她故意扭頭不看自己，心里更加煩悶，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船舷。

喜安見狀趕緊道：“主子，到泰安關還有好幾個時辰，不如過去說說話，也好打發時間。再說，沈姑娘做的點心確實美味。”

洛星辰清了清嗓子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：“既然如此，本王就過去坐坐。”

兩艘船靠得更近了些，水手們搭上跳板。洛星辰帶著喜安過來，在船艙里坐下。他心不在焉地喝著茶，目光時不時地往甲板上瞟。芷柔已經回到甲板上去了，正倚在船舷邊看著江水。

他在猶豫要不要出去道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