芷柔狐疑地接過文書，目光落在上面的字跡上，頓時瞪大了眼睛：“房契？你送我龍都的宅子做什么？”

冬日的陽光透過梅枝灑在少女的臉上，映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。洛星辰看得有些出神，隨即輕咳一聲掩飾：“你爹要進京述職，總得有個住處吧？”

“龍都那么大，找個客棧住就是了。再說還有我姑姑家。”芷柔說著就要把房契塞回去，手腕卻被洛星辰輕輕攔住。

“住自己家總比住客棧舒服。再說，你長兄以后也要進京趕考，有個落腳處不好嗎？”洛星辰循循善誘。

芷柔眨了眨眼，似乎被說動了，但還是有些猶豫：“你說得也有道理。不過......”

“要不這樣，”洛星辰趕緊打斷她，生怕她又要推辭，“我賣給你們。”

“多少銀子？”芷柔立刻來了精神，眼睛亮得像星星。

洛星辰瞥了眼身后的喜安：“兩千兩。”

喜安差點沒站穩，那可是值兩萬兩的宅子啊！他看著自家主子，心中暗嘆：這哪是賣，分明是送啊。

“兩千兩......”芷柔掂量著手里的房契，眉頭微皺，“你該不會私下給我搞優惠了吧？”

“咱們這關系，當然得給你點優惠。”洛星辰笑道，目光溫柔地看著她。

芷柔滿意地點點頭：“我去我媽那要錢。”說完，拿著房契就往主院跑，裙擺在風中飛揚。

“主子......”喜安欲言又止，看著那宅子的實際價格，心都在滴血。

“閉嘴。”洛星辰瞪了他一眼，“別讓她知道實際價格。”

沒多久，芷柔拿著銀票和一個繡袋回來了。繡袋上繡著幾朵蠟梅，針腳細密，顯然是她親手所做。

“這是什么？”洛星辰看著那個精致的繡袋，心中一動。

芷柔從袋子里掏出一個圓盒：“活血膏，你練武受傷可以用。我看你每次練完武都一身傷，特意讓大夫配的。”

洛星辰看了看自己露出的手腕淤青，故意道：“單手我擦不干凈啊......”

“少來這套。”芷柔白了他一眼，但還是坐到了他身邊。

喜安識趣地退下，還順手把藥盒塞給了芷柔。

園子里只剩下兩個人，空氣突然安靜下來。芷柔小心翼翼地給洛星辰上藥，清涼的藥膏抹在瘀青處，洛星辰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。

“你也悠著點，別練得太狠了。”芷柔認真地說道，“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，傷著筋骨對身體不好。”

洛星辰聽著她絮絮叨叨的話，心里說不出的別扭。這丫頭，怎么說起話來跟個老媽子似的？可是看著她專注的側臉，又覺得心里暖暖的。

夕陽西下，園子里的梅花散發出淡淡的香氣。芷柔收起藥盒，站起身拍了拍裙擺：“天快黑了，我得回去了。你記得每天都要上藥。”

洛星辰看著她的背影，突然開口：“等等。”

芷柔轉身：“還有事？”

“過幾天......”洛星辰頓了頓，“我要回龍都了。”

芷柔愣了一下：“這么快？”

“嗯，年前還有些事要處理。”洛星辰看著她的眼睛，“等你們進京的時候，我去接你們。”

芷柔點點頭：“好。”轉身要走，又停下腳步，“路上小心。”

洛星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，嘴角不自覺地上揚。喜安從樹后走出來，看著自家主子的表情，暗自搖頭：這是陷得不淺啊。

晚上，沈家主院里一片歡聲笑語。沈書瀾的生辰宴擺了滿滿一桌子菜，都是他愛吃的。

“來，書瀾，這是為兄給你準備的禮物。”沈書瑾遞過一個包袱。

沈書瀾打開一看，是一套文房四寶，笑道：“長兄有心了。”

“三弟的呢？”芷柔問道。

沈書安也遞上自己的禮物：“一本兵書，二哥不是一直想看嗎？”

“好，都好。”沈夫人看著兒女和睦的樣子，眼中滿是欣慰。

席間，洛星辰舉杯祝賀，目光卻時不時地瞟向芷柔。魏元昊和梁啟明對視一眼，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了然。

夜深了，客人們陸續告辭。芷柔送洛星辰到門口，看著他翻身上馬，突然說道：“等你到了龍都，記得寫信回來。”

洛星辰勒住韁繩，回頭看她：“怎么，舍不得我走？”

“你想得美。”芷柔翻了個白眼，“我是怕你把房子賣給別人了。”

洛星辰失笑：“放心，那房子我只賣給你。”

馬蹄聲漸漸遠去，芷柔站在門口，看著夜空中的星星，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。

碼頭上人聲鼎沸，送行的隊伍排成長龍。海風裹挾著咸腥的氣息，吹皺了岸邊的波浪，也吹散了人群中此起彼伏的話語聲。

洛星辰獨自立于船頭，目光不自覺地在人群中搜尋那抹熟悉的身影。晨光微熹，碼頭上的人影綽綽，他的視線掠過一張張陌生的面孔，最終停留在不遠處的幾個少女身上。

芷柔正被周家姐妹拉著說話，三個人擠在一處，不時傳來銀鈴般的笑聲。她穿著淡青色的襦裙，發間別著一支玉簪，在熙攘的人群中顯得格外清雅。洛星辰看著她與表姐妹說笑的模樣，心里泛起一絲酸澀，這丫頭，臨別之際竟連個招呼都不來打。

“表妹，我真的好舍不得你。”周紫霜拉著芷柔的手，眼眶微紅，聲音里帶著濃濃的不舍，“這段日子過得太快了。”

“是啊是啊。”周紫萱也湊了過來，“在這里的每一天都好開心，要是能一直這樣該多好。”

芷柔輕輕嘆了口氣，握緊了周紫霜的手：“我也不想和你們說拜拜，早知道該讓你們早些來的。”她看著表姐微紅的眼眶，心里一陣酸楚。她知道紫霜表姐的親事已經在相看了，等過完年，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姐就要嫁人了。想到以后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，芷柔心里也涌上一股難言的感傷。

船上的水手開始忙碌起來，收錨的聲音此起彼伏。洛星辰的眉頭越皺越緊，目光依然停留在岸邊那抹青色身影上。

“少郡王，該啟程了。”魏元昊在一旁輕聲提醒。

洛星辰沒好氣地應了一聲：“知道了。”可目光卻始終沒有移開。

這時，一陣風掠過甲板，帶來一縷若有若無的藥香。洛星辰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臂上的傷處，昨日在花園亭子里的情景頓時浮現在眼前。

記得芷柔一邊給他上藥，一邊絮絮叨叨地說他不該逞強。她的手法很輕柔，生怕弄疼了他。雖然他嘴上嫌她煩，可心里卻暖暖的，那種感覺，就像冬日里的一縷暖陽。

“這是什么味道？好香。”梁啟明突然開口問道，微微皺眉嗅著空氣中的氣息。

“像是藥香。”魏元昊答道，目光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洛星辰。他很清楚這藥香的來源，那是沈家大小姐特制的藥膏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