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書瑾的手指微微顫動，他深吸一口氣，抬頭道：“父親，是這樣的。總督大人給少郡王去信，說渭北那邊已經平定得差不多了，正好讓少郡王去歷練一番。”

他頓了頓，聲音略顯猶豫：“我們幾個正巧在場，就...就跟著去了。”

芷柔看著長兄支支吾吾的樣子，在心里暗自搖頭。這樣的解釋，只怕是難以平息長輩的怒火。果然，周夫人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，眼中閃過一絲怒意。

“就跟著去了？”周夫人冷笑一聲，聲音里帶著明顯的諷刺，“你們可知道家里有多擔心？整整一個月，連封信都不曾傳回！”

沈書瀾性子直，見母親動怒，急忙插嘴道：“娘，我們是跟著少郡王去的，能有什么危險？再說了，我和二哥學武的，早晚都要經歷這些。”

話音剛落，周夫人的臉色更加難看。芷柔看著四哥這副理直氣壯的模樣，真想給他一個暴栗。這個四哥，從小到大都是這樣，想到什么說什么，一點都不知道審時度勢。

還好沈書安及時開口打圓場：“奶奶和嬸嬸們，是我們考慮不周，應該先告知家里的。此事確實是我們欠妥，請長輩責罰。”

沈書瀾還要再說什么，被沈書瑾一把拉住。長兄心知這時候再讓四弟說下去，只怕是火上澆油。他暗暗使了個眼色，示意四弟閉嘴。

“祖母、父親、母親，”沈書瑾趕緊轉移話題，“這次去渭北，我們確實學到了很多。那里的百姓，其實都是被逼無奈...”

“說重點！”沈立遠突然打斷道，聲音里帶著幾分不耐。

沈書瑾一愣，隨即明白父親的意思。現在不是談論渭北民生的時候，重點是他們的擅自行動。他立即改口：“是，是我們錯了。不該不打招呼就離開。”

老太太這時終于開口了，她的聲音平和卻不失威嚴：“既然知錯，那就要受罰。”

周夫人立即附和：“直接扣掉他們一季度的零花錢。”

“娘！”沈書瀾哀號一聲，一副天要塌下來的表情，“三個月啊！這也太狠了！”

芷柔看著四哥夸張的表情，忍不住笑出聲來。這個四哥，裝得還挺像那么回事。不過她總覺得，四哥今天的表現有些反常，那副憨厚的樣子下，似乎藏著什么。

沈書瑾和沈書安對視一眼，都暗自松了口氣。只罰月錢，已經是最輕的處罰了。要知道，他們這一走就是一個月，連個信都沒有傳回來，按理說應該受到更嚴厲的懲罰才是。

“行了，”老太太揮揮手，“都散了吧。書瑾，你留下。”

其他人紛紛起身告退。芷柔跟著起身，臨走時又看了眼神色各異的三個哥哥。這一次，他們算是逃過一劫了。

不過，四哥的反常表現讓她越發在意。那副裝傻充愣的樣子，一定有什么隱情。看來，等會兒得好好審問審問這個鬼靈精才行。

待人都散去后，老太太看著沈書瑾，眼中閃過一絲擔憂：“書瑾，這次去渭北，可是遇到什么麻煩了？”

沈書瑾抬頭，猶豫片刻后說道：“祖母放心，一切都好。只是...”他欲言又止。

老太太嘆了口氣：“你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，感情深厚，我知道。但你是長兄，要多為弟弟們著想。這次雖然平安回來了，但若是有個閃失...”

“孫兒明白。”沈書瑾低頭應道，“以后定當謹慎行事。”

老太太點點頭：“去吧。”

沈書瑾退出青竹軒，院外，沈書安和沈書瀾正等著他。

“長兄，祖母說什么了？”沈書瀾急切地問道。

沈書瑾搖搖頭：“沒什么，就是叮囑幾句。”他看了眼四弟，欲言又止。

沈書安察覺到長兄的異樣，輕聲道：“四弟，你先回去吧，我和長兄還有些事要說。”

沈書瀾雖然不愿，但也只得離開。等他走遠后，沈書安才開口：“長兄，渭北的事...”

“先別說。”沈書瑾打斷道，“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。”

兩人對視一眼，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。顯然，這次渭北之行，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簡單。

與此同時，芷柔已經回到了自己的院子。她坐在窗前，手中把玩著一枚玉佩，眼神若有所思。

四哥今天的表現太過刻意，那種刻意的憨厚，反而顯得不自然。再加上長兄和二哥時不時交換的眼神...看來，這次渭北之行，一定發生了什么不尋常的事。

“小姐，”丫鬟紫竹端著茶走進來，“四少爺來了。”

芷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：“讓他進來吧。”

看來，不用她主動出擊，這個藏不住事的四哥就按捺不住了。

“大妹妹，你可得幫幫我們幾個。”沈書瀾一臉愁容地攔住了芷柔的去路，他那平日里神采飛揚的面容此刻蔫頭耷腦的，活像一只斗敗的公雞。

院子里的桂花花開得正艷，粉白的花瓣隨風飄落，芷柔駐足片刻，看著眼前這個裝模作樣的四哥，嘴角微微上揚。

“老太太扣了我們的月例，這可如何是好？”沈書瀾繼續哀嘆，一邊說著，一邊偷瞄妹妹的反應。

芷柔輕撫著手中的繡繃，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哥。在這個家里，論起賺錢的本事，她這個小妹妹倒是走在了前頭。想到這里，她不禁有些得意，但面上依然故作嚴肅。

“四哥，你們私自跑去渭北，連個招呼都不打，這不是讓全家人擔心嗎？”芷柔故意板起臉來，語氣里帶著幾分責備。

沈書瑾站在不遠處的回廊下，聽到這話連忙快步走來，一臉誠懇地點頭附和：“大妹妹說得對，我們確實做錯了。這次的事情，實在是太莽撞了。”

“長兄，你這也太沒骨氣了。”沈書瀾瞪大眼睛，不可思議地看著沈書瑾，“小姑娘剛開口，你就認慫了？咱們可是哥哥啊！”

芷柔看著兩個哥哥一個裝可憐，一個認錯認得干脆，不由得笑出聲來。這幾個哥哥的性格還真是各有特點，長兄穩重，四哥油滑，性格迥異卻都讓人喜歡。

沈書瀾見討要銀子無望，眼珠滴溜溜一轉，拉著芷柔躲到了角落里，神神秘秘地開口：“大妹妹，那個...你給少郡王的迷藥和癢癢藥丸，能不能也給我們幾個？”

芷柔心頭一驚，手中的繡繃差點掉在地上：“這事你是從哪里知道的？”她警惕地環顧四周，生怕被人聽去。

“少郡王不小心說漏嘴的。”沈書瀾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，見妹妹面色不善，連忙補充道，“放心，就我們幾個知道。絕對沒有外傳。”

芷柔暗自松了口氣，但還是忍不住警告道：“此事萬萬不可外傳。若是傳出去，后果你們是知道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