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得多少銀子才能買到??？”

周氏站在一旁，看著眾人圍著芷柔的禮物稱贊，心里越發不是滋味。她酸溜溜地說道：“我們家芷柔就是有福氣。敷衍了事過個壽，就有這么好的禮物?！?

周夫人瞥了她一眼，這回她竟然不杠。確實，女兒是最有福氣的。不過這福氣也是她應得的，誰讓她生來就討人喜歡呢。

芷柔看著眼前其樂融融的場景，心中涌起一股暖意。雖然家里人之間也有這樣那樣的矛盾，但終究是一家人。

“對了，”老太太突然想起什么，“婉柔姑娘走了？”

芷柔點點頭：“是啊，天色不早了，她得趕著回去。”

“那丫頭倒是個懂事的?！崩咸澰S地說，“不像有些人，只知道貪玩?！?

沈怡喜縮了縮脖子，知道祖母這是在說她。

“行了，”老太太看了看天色，“你們也該各自回去了。芷柔累了一天，讓她好好休息?！?

眾人這才依依不舍地告辭離開。臨走前，沈怡喜還戀戀不舍地看了眼那套琉璃杯。

待人都走后，老太太拉著芷柔的手說道：“今天累了吧？快去歇著吧?！?

芷柔點點頭，卻沒有馬上離開。她看著老太太，欲言又止。

“怎么了？”老太太問道。

“祖母，”芷柔猶豫了一下，“您說二嬸為什么總是……”

老太太嘆了口氣：“人心難測啊。你二嬸這個人，就是太計較得失了。不過你也別往心里去，做好自己的事就行?！?

芷柔點點頭，心里卻不是滋味。她知道，這個家表面和睦，實則暗流涌動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，只是礙于祖母的威嚴，才不敢太過分罷了。

“去吧，”老太太輕輕推了推她，“別想那么多?！?

芷柔應了一聲，轉身離開。走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，她抬頭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空，心中五味雜陳。

琉璃酒具被芷柔送到了周夫人手中，陽光照在精致的器物上，發出耀眼的光芒。

“娘，這組酒器精致典雅，最適合盛葡萄酒了?！避迫嵝χf道，纖細的手指輕輕撫過酒具表面的花紋。

周夫人端詳著酒具，眼中閃過一絲贊嘆，卻還是擺了擺手：“你自己留著吧，我這邊有玉河窯的白瓷，足夠用了?！?

“還是娘收著好，我這人毛手毛腳的，萬一打碎了多可惜?！避迫崾疽饬嗪蓪⒑凶臃畔?，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母親略顯疲憊的面容。

芷柔的視線落在桌上一盤精致的點心上，那是父親讓人送來的?？粗赣H臉上洋溢的幸福笑容，她心里泛起一陣酸楚。

“這點心看起來不錯?！避迫崮闷鹨粔K嘗了嘗，甜而不膩的滋味在舌尖化開。

“是你父親讓人送來的。”周夫人眼中泛起溫柔的光芒，“他說好吃，特意讓我也嘗嘗?！?

芷柔的手頓在半空，腦海中浮現出白天看到的一幕：李管家捧著精致的血燕糕，卻轉身走向了陳侍妾的院子。她握緊了手中的點心，指節微微發白。

“娘把血燕糕送給父親，他就隨便買兩盤點心打發，真是便宜他了。”芷柔忍不住低聲嘀咕。

“胡說什么，你父親能想著我就很好了。”周夫人嗔怪地看了女兒一眼，眼底閃過一絲黯然。

芷柔張了張嘴，想說父親把血燕糕送給了陳侍妾，可看著母親滿臉幸福的樣子，那些話在喉嚨里打了個轉，最終化作一聲輕嘆。

“你怎么知道血燕糕的事？”周夫人有些詫異地問道。

“聽李管家說的?！避迫岬吐晳?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。

院子里傳來婢女們的說笑聲，春日的暖陽透過窗欞灑進來，卻驅散不了屋內微妙的氣氛。芷柔起身告辭，臨走時聽到春翠的聲音從屋內傳來。

“大姑娘真是孝順，這么好的琉璃器物說送就送?！?

“那丫頭向來大方。”周夫人的語氣中帶著寵溺，“把酒具收好，以后你父親招待客人用得著。”

“夫人真是事事為老爺著想。不過老爺也是時時惦記著夫人，這不，嘗到好吃的就讓人送來了?！?

芷柔加快腳步離開，心中五味雜陳。庭院里的海棠開得正艷，粉白的花瓣隨風飄落，卻襯得她心情更加沉重。

路過亭子時，她想起今天和洛星辰的對話。少年清朗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響：“你總是這樣，什么事都自己扛著?！?

作為一個現代靈魂，她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生活。即便能賺錢養活自己，這個時代也不允許女子不嫁人?？伤幌爰藿o一個像便宜爹這樣的人，在后院里爭風吃醋，為了一點關注患得患失。

十年了，她努力適應這個時代，但骨子里的現代思想始終無法磨滅。看著母親小心翼翼維系著那點可憐的溫情，她的心一陣陣抽痛。

芷柔站在亭子里，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，思緒紛飛。

“姑娘，鸚鵡還等著你喂呢！”柳青荷見她神色低落，連忙轉移話題。

回到芷柔居，春暉和初蕾正在逗弄那只傲嬌的鸚鵡。鳥兒漂亮的羽毛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，卻一聲不吭地蹲在籠子里。

“這家伙來了就不說話了。”初蕾撇著嘴抱怨道，“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？”

芷柔走近笑道：“讓我來試試。”她的聲音溫柔，帶著幾分寵溺。

“誰是啞巴，你才是啞巴！”鸚鵡立刻叫嚷起來，活靈活現的樣子逗得眾人笑出聲。

“和你主人一個脾氣?！避迫嵝χ昧饲螟B籠，“來，說句好聽的，給你吃的。”

“芷柔真可愛！”鸚鵡歪著腦袋，黑豆般的眼睛滴溜溜轉著。

“這個我知道?！避迫釓男渲刑统鲆活w葡萄。

“芷柔真漂亮！”

“繼續說?！庇质且活w葡萄。

“芷柔是個小太陽，所經之處光芒萬丈！”

芷柔被逗笑了，心情也漸漸好轉起來。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的臉上，映出一片溫暖的光暈。

柳青荷看著這一幕，暗自欣慰。還是少郡王最懂姑娘的心思，送這樣一只會說話的鸚鵡來逗她開心。

“姑娘，該準備晚膳了?！贝簳熭p聲提醒道。

芷柔點點頭，最后看了一眼鸚鵡：“你在這好好待著，我一會兒再來看你?！?

“芷柔最好！”鸚鵡歡快地叫著。

夜幕降臨，院子里的海棠在月光下泛著朦朧的光暈。芷柔坐在窗前，聽著鸚鵡偶爾發出的呢喃，思緒又飄回了白天的種種。

她想起母親眼中的溫柔與黯然，想起父親的敷衍與冷淡，想起這個時代對女子的種種束縛。十年了，她以為自己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個時代，可今天的種種，卻又讓她感到無比的困惑與迷茫。

“姑娘，該歇息了?！绷嗪奢p聲提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