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,府中已傳遍蒲柳假意救主的流言。蒲柳聞訊大怒,梨花卻不慌不忙,精心打扮后向蕭語柔請辭。
蒲柳聞言臉色驟變,正欲阻攔。梨花卻笑意盈盈道:"這不是蒲柳姨娘嗎?您怎么來了?"
蒲柳咬牙切齒,恨不得撕爛她的嘴。
蒲柳忍不住譏諷道:"小姐真是單純,這樣的人放在身邊,您就不怕……"
蕭語柔輕撫茶盞,幽幽道:"怎會,我看梨花已入三皇子之眼,日后說不定還得朝她行禮。"
蒲柳怒不可遏,氣得打翻了花瓶。
瓷器碎裂聲驚醒了她,慌忙跪下道歉:"小姐,奴婢一時失神……"
蕭語柔淡然道:"不妨事,一只花瓶罷了,改日叫二哥哥賠我便是。"
提及桂辰,蒲柳臉色更是難看。她匆匆告退,出門打聽梨花的去向。
未等來梨花的消息,靜園卻迎來一位意外之客。她隨丫鬟來到前院蘭軒,只見一位華服婦人冷著一張臉,眼神冷漠疏離。
不等那婦人開口,旁邊的老婆子忽地沖上前來,揚起手就要朝蕭語柔臉上招呼。紫萱眼疾手快,擋在蕭語柔身前,結(jié)結(jié)實實挨了一記耳光。
"啪"的一聲脆響,紫萱白嫩的臉頰迅速腫起,嘴角溢出血絲。
"就是你詛咒我家小姐的?"老婆子唾沫橫飛,"你這毒女,該死的刑克鬼!我家小姐何處得罪了你,你竟如此害她!"
華服婦人這才優(yōu)雅開口:"還不退下?"
她轉(zhuǎn)向蕭語柔,淡淡道:"紫蓿是寒熱兩毒入肺腑,你不要冤枉了七小姐。我的家仆心急了些,七小姐想必不會介意吧?"
蕭語柔認出眼前婦人正是穆玉荷和穆秋煜的母親,孟氏。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,蕭語柔強壓下內(nèi)心的波瀾,眼中寒意更甚。
"我若說介意,夫人又能如何?"蕭語柔淺笑問道,眼中卻不帶絲毫溫度。
孟氏微微一怔,顯然沒料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小姑娘會如此回應(yīng)。她瞇起眼睛,仔細打量著蕭語柔。
蕭語柔迎上孟氏的目光,不卑不亢。兩人無聲地較量著,空氣中彌漫著劍拔弩張的氛圍。
孟氏眉頭微蹙,眼中掠過一絲不耐。她原以為蕭語柔是個好拿捏的軟包子,沒想到竟是塊難啃的骨頭。
"秋煜說你柔弱乖巧,看來是看走了眼。"孟氏語氣冷淡。
蕭語柔不卑不亢,雙眸清澈如水:"多謝穆表哥抬愛。"
"你這是裝糊涂?"孟氏眉心擰得更緊,"拿出蓬萊玉珊,我穆家欠你一個人情。"
蕭語柔眨了眨眼,面露歉意:"夫人來晚了,雪蓮已做成藥丸給外祖母養(yǎng)病了。"
"什么?"那婆子尖聲叫道,面容扭曲,"你個蠢貨,那么珍貴的東西!"
蕭語柔聽到外面?zhèn)鱽砟_步聲,神色平靜地看著暴跳如雷的婆子。
"再珍貴,也是我的一片心意。"她輕聲說道。
婆子氣得臉色鐵青:"你外祖母還能活幾天?真是暴殄天物!"
孟氏臉色陰沉如水,眼中閃過一絲狠厲。
"藥丸在哪?全拿出來。"她命令道,語氣不容置疑。
見蕭語柔沉默不語,孟氏使了個眼色,那婆子立即上前抓住蕭語柔的胳膊。
就在此時,一聲冷喝如驚雷炸響:"我母親的性命,竟抵不上你穆家小姐?"
葉成瀚大步走來,怒火中燒。他習(xí)武之人,早在幾十米外就聽到了屋內(nèi)的動靜。
孟氏心下一驚,她小姑不是說葉成瀚在書房不會過來嗎?
穆氏聞訊趕到,看到眼前一幕,連忙打圓場:"必是有什么誤會……"
葉成瀚聽到她提及照顧母親,臉色稍霽。
蕭語柔心中冷笑,這個男人,永遠只在乎自己的體面。
"的確是誤會。"孟氏急忙推卸責(zé)任,"湯媽媽,還不向七小姐賠禮?"
葉成瀚皺眉看向蕭語柔,顯然不想將事情鬧大。
蕭語柔低眉順眼,乖巧行禮:"是語柔膽小了,我這就去把藥丸拿來……"
"不必了,"葉成瀚打斷她,轉(zhuǎn)向穆氏,"你處置家事力不從心,明日起讓金姨娘幫你。"
穆氏臉色一變。
"七小姐失禮,不如請個教養(yǎng)嬤嬤來教導(dǎo)。"孟氏故作高傲地說。
蕭語柔心中冷笑,面上卻不動聲色,淡淡地說道:"不如請明澤公主推薦,我怕丟人呢。"
此言一出,穆氏心頭一緊,知道大事不妙。
葉成瀚臉色鐵青,想起自己兩個女兒鬧出的丑事。那日藍雪宴上,桂雨霜毀了名聲;又有人發(fā)現(xiàn)桂婉柔與穆秋煜露骨情詩。這兩個女兒可都是穆氏親自教養(yǎng)出來的!
穆氏急忙開口:"侯爺,這事不如交給我……"
"你處置得好嗎?"葉成瀚冷冷打斷她。
孟氏皺眉:"安定侯,我家小姑是正室夫人,豈能讓個姨娘幫忙?這才是不合規(guī)矩。"
葉成瀚眼中寒光一閃,正欲開口,蕭語柔卻輕聲道:"夫人說得對,我這就去請教養(yǎng)嬤嬤。"
她福了福身,轉(zhuǎn)身離去,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。
葉成瀚冷哼一聲,也轉(zhuǎn)身離去。
湖邊傳來細微的聲響,蕭語柔抬眼望去。岑陌正靠在湖畔垂釣,一襲銀灰貂裘襯得他愈發(fā)出塵。他閉目養(yǎng)神,長睫如蝶翼般輕顫,整個人散發(fā)著一種難以接近的疏離感。
蕭語柔正欲上前,卻見梨花捧著熱茶,笑盈盈地遞給岑陌。岑陌接過茶盞,梨花便坐到他身邊絮絮說著什么。
蕭語柔心頭突然泛起一絲酸澀,轉(zhuǎn)身欲走。
"七小姐。"岑陌清冷的聲音傳來。
她腳步一頓,回頭看去。梨花正咬著唇,目光如刀般盯著她。
蕭語柔強壓下心頭不適,走上前行禮,"三皇子也在此,真是巧啊。"
岑陌眉頭微蹙,語氣中帶著幾分諷刺:"你讓丫鬟在此'偶遇',不就是為了你能'恰好'經(jīng)過?"
蕭語柔一時語塞,這話說得她像是刻意勾引一般。她抓了抓頭,解釋道:"是梨花說特意為殿下繡了護膝……"
"我缺護膝嗎?"岑陌反問,聲音冷淡。
蕭語柔心中委屈,明明方才還與梨花親近,如今卻翻臉不認人。她后退一步,欠身道:"既然三皇子不喜,臣女這就帶梨花回去。"
"小姐先走吧,奴婢在此伺候殿下。"梨花急忙道,聲音里帶著幾分得意。
見岑陌未加阻攔,蕭語柔強顏歡笑:"也好,你好生伺候。"
說罷,她轉(zhuǎn)身離去,心頭莫名發(fā)堵。
蕭語柔剛走,梨花便跪到岑陌身邊,嬌聲道:"殿下別趕梨花走,梨花是真心喜歡殿下。"
"真心?"岑陌慵懶地垂眸,手指輕輕朝她臉頰探去。梨花心跳如鼓,只覺眼前的岑陌邪氣逼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