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婉柔逃出后,心中惶恐不安。她四處張望,像只受驚的兔子,不知該往何處去。初春的寒風呼嘯而過,吹得她單薄的衣衫獵獵作響,也吹散了她臉上未干的淚痕。
街道上行人稀少,偶有幾個商販推著小車匆匆而過,沒人注意到這個衣著華貴卻狼狽不堪的女子。
“母親...對,母親一定會幫我!”桂婉柔心中一喜,跌跌撞撞地朝穆府方向跑去。寒風刺骨,她卻顧不得許多,只想快點見到母親。
然而,穆府大門緊閉,仿佛一堵冰冷的高墻。門前的石階上落滿了枯葉,顯然許久無人打掃。桂婉柔拍打著門扉,聲嘶力竭地喊著:“母親!母親!女兒是婉柔?。∏竽_門!”
無人應答。只有風聲嗚咽,如同她內心的哭泣。
“開門啊!母親!”桂婉柔的聲音漸漸嘶啞,手掌拍得生疼。她靠著門框緩緩滑下,跪坐在地上,淚如雨下。
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,竊竊私語道:“呦!這不是桂家小姐嗎?怎么在這兒哭?”
“聽說她得罪了寧王妃...”
“噓,別說了,小心惹禍上身?!?
桂婉柔把臉埋在膝蓋里,肩膀不住地顫抖。她忽然意識到,自己已無處可去。那些曾經趨之若鶩的權貴,此刻怕是連大門都不會為她打開。
“墨王...不行,事情已經搞砸了,他肯定不會放過我...”桂婉柔喃喃自語道。她想起墨王那張陰鷙的臉,眼中閃過一絲恐懼,不由得打了個寒顫。
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,腳步虛浮,神情恍惚。街邊小販的吆喝聲,來往行人的談笑聲,都與她無關。忽然,一對威武的石獅子映入眼簾。桂婉柔抬頭,看到“大理寺”三個大字,眼中閃過一絲希望。
與此同時,衙門邊的小茶館中,郗瀾正悠閑地品著一杯清茶。他穿著普通的青布長衫,看起來與普通茶客無異,但那雙銳利的眼睛卻一直緊盯著大理寺的大門。
茶寮里人來人往,說書先生正繪聲繪色地講著《三國》,茶客們聽得入神。郗瀾卻充耳不聞,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。
半個時辰后,桂婉柔從大理寺出來,臉上帶著古怪的興奮。她的步伐輕快了許多,嘴角甚至掛著一絲笑意。郗瀾放下茶杯,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。
桂婉柔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:“只要能成功,就連寧王也不足為懼...我一定能行的!”她加快腳步,穿過一條條巷子。
正當她沉醉于即將到來的勝利時,一只布袋忽然砸了下來,將她罩住。桂婉柔還未來得及驚呼,后腦勺就挨了重重一擊,眼前一黑,失去了知覺。
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,眼前的景象讓她瞬間清醒。一個衣衫襤褸、面目可憎的男人正用貪婪的目光打量著她。破舊的房間里彌漫著霉味和汗臭,墻角堆著發黃的草席,一盞油燈搖曳著微弱的光。
“這顏值著實頂流...”男人咽了咽口水,伸手去解自己的衣帶。他臉上的疤痕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。
桂婉柔驚恐萬分,拼命掙扎,卻發現手腳都被粗麻繩緊緊綁住。繩子勒進肉里,火辣辣的疼。她尖叫道:“你別過來!滾開!我是桂家小姐,你敢動我,桂家不會放過你的!”
男人卻充耳不聞,發出一聲低笑:“桂家?現在誰還管你桂家?”他繼續靠近,酒氣熏天。
桂婉柔絕望地閉上眼睛,淚水奪眶而出。她知道,此刻即便是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她。這里應該是城郊的低等勾欄,平日里就是干這種勾當的地方。
“一定是蕭語柔那個賤人干的!”她在心中咒罵,“這筆賬咱們慢慢算!”
接下來發生的事情,如同一場噩夢。桂婉柔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離開了身體,冷眼旁觀著這一切。她的尖叫、咒罵、哭泣,都變得遙遠而虛幻。那個男人粗重的喘息聲,油燈的噼啪聲,遠處傳來的絲竹聲,都讓她作嘔。
不知過了多久,桂婉柔已經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了。她緊緊凝視著陳舊的房頂,眼中充滿了仇恨。那里有一只蜘蛛正在織網,就像命運正在為她編織一張更大的網。
“蕭語柔...今日必讓你命喪黃泉...”她在心中默默發誓,“我要讓你生不如死...”
正在這時,一聲慘叫打斷了她的思緒。桂婉柔勉強抬頭,看到一柄長劍穿透了那個男人的胸膛。鮮血濺在她臉上,溫熱粘稠。
男人瞪大了眼睛,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胸口,然后重重地倒下了。桂婉柔呆呆地看著這一切,甚至忘了尖叫。
一個黑衣人從陰影中走出來,動作利落地割斷了綁著她的繩子。桂婉柔想要道謝,卻發現黑衣人已經消失在夜色中。
與此同時,郗瀾終于找到了這處低等勾欄院。他花了些銀子,打聽到一些消息。店小二支支吾吾地說,有人花大價錢買通了這里的老鴇,要她找個最粗鄙的男人來羞辱一個貴女。
“看來要送玉顏丹了?!臂瓰懽匝宰哉Z,迅速離開了現場。這種事他見得多了,有些人為了達到目的,什么手段都使得出來。
他剛走,一個蒙面黑衣人就出現在原地。黑衣人警惕地四處張望,確認無人后才離開。那輕盈的身影在夜色中如同一縷紫薇。
郗瀾躲在暗處,目送黑衣人離去。他暗自思忖:“這人是誰派來的?難道還有其他人也在關注這件事?”
下午,蕭語柔收到了錦繡坊送來的玉顏丹。陽光透過窗欞,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墨蘭接過藥盒,對正在看書的蕭語柔說:“小姐,奴婢去把這個放到屋里?!彼穆曇粲行┚o張,但蕭語柔似乎沒有察覺到。
蕭語柔點點頭。
墨蘭進了內室,悄悄打開藥盒,仔細檢查每一顆丹藥。藥丸圓潤飽滿,散發著淡淡的藥香。她把每一顆都拿起來看,確認沒有夾帶任何暗號或字條后,難免心生落寞。
“這位瀾寧郡主,平日里不是吃喝玩樂,就是陪老夫人,哪里像個有陰謀的樣子...”墨蘭暗自嘀咕,把藥丸放回盒子里。
“這丹藥莫非有詐?”
蕭語柔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,嚇得墨蘭差點跳起來。她手一抖,藥盒差點掉在地上。
“沒...沒什么問題。”墨蘭慌忙行禮,心虛得不敢抬頭。
蕭語柔微笑道:“沒想到你還懂醫術,看來我們有共同話題了。”
墨蘭心虛解釋:“奴婢只是略懂皮毛。這玉顏丹在長公主府也見過,今日錦繡坊突然送來,奴婢擔心有人別有用心,這才想替縣主檢查一下?!?
蕭語柔眨了眨眼,從墨蘭手中拿起一顆丹藥,直接吞了下去。
墨蘭松了口氣,但紫薇卻感到一陣寒意。這位縣主,該不會是在試探墨蘭吧?
果不其然,下午蕭語柔就腹痛難忍,幾乎暈厥。她臉色蒼白如紙,冷汗涔涔,整個人蜷縮在床上,痛苦地呻吟。
府里急忙請來大夫,卻查不出病因。岑燕燕怒不可遏,指著墨蘭大罵:“果然你們都在搞事情!是不是我姑姑指使你下毒的?”
墨蘭連忙跪地帶著哭腔道:“長公主并未參與!奴婢也沒有下毒??!”
蕭語柔虛弱地靠在床頭,攔住了要踢人的岑燕燕:“別急,可能是我這兩天受涼了,吃不得玉顏丹。讓人去錦繡坊,把制藥的大夫叫來,我問問就知道了?!彼穆曇綦m然虛弱,但語氣卻異常平靜。
岑燕燕仍不解氣,她瞪著墨蘭,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:“滾去院子里思過!等語柔好了再起來!”
墨蘭慌忙走出去跪下了。院子里寒風凜冽,她卻不敢動一下。
不多時,錦繡坊的掌柜帶著一位陌生的長須老大夫匆匆趕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