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反應也太敏感了吧？寧歡歡頓時起了玩心，伸出食指在他背上輕輕寫字。才寫了一個“我”字，就被楚嵐伸手捉住。他的大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心，帶著薄繭的觸感讓她心頭一顫。

“楚嵐，”陳子謙清了清嗓子，見楚嵐不給面子，讓自己下不來臺，面色也沉了下來，“你雖中了舉，但也不過是個候補而已。家父如今位居七品，你還是要懂些官場規矩才是。”

“哦？”楚嵐淡淡應道，語氣中帶著幾分漫不經心。

這副態度顯然激怒了三人。苗子明面色漲紅，剛要發作，卻被楚嵐一個眼神震懾住了。那眼神冷冽如刀，仿佛能將人的靈魂凍結。

“有事直說。”楚嵐的聲音越發冰冷。

王守禮上前一步，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容：“我們聽說你有禮部發的春闈牌符。我們想借用一下，到了云京就還你。當然，也不是白借，這是三兩銀子……”

“噗嗤。”寧歡歡沒忍住笑出聲來。“三兩銀子就想借春闈牌符？這也太小看人了。”

三人的臉色頓時變得精彩紛呈。陳子謙的臉色由白轉紅，又由紅轉青，額頭上隱約可見青筋跳動。

“楚嵐，你要想想同窗情誼！”陳子謙咬牙切齒地說，聲音因憤怒而微微發顫。

“嗯，想了。”楚嵐的語氣依舊平靜。

“那你的答復是？”

“滾。”

一個字，卻仿佛帶著千鈞之力。苗子明惱羞成怒，指著楚嵐的鼻子：“你等著，等我入了官場，有你好看！”

“好，我等著。”楚嵐語氣平靜，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
等三人離開后，寧歡歡好奇地問：“你怎么不放狠話嚇唬他們？”她仰著小臉，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。

楚嵐輕笑：“你見過老虎捕獵時會先叫出聲嗎？”

寧歡歡恍然大悟。確實，真正的獵手從不會提前驚動獵物。

“昨夜沒睡好，去車上休息吧。”楚嵐輕聲說，目光中帶著幾分關切。

“那你呢？”寧歡歡擔心地看著他。少年的眼底帶著淡淡的青色，顯然是疲憊的征兆。

“我不困。”

寧歡歡知道他始終還是擔心大弟一個人趕車，心疼地給了他一個擁抱。卻見少年的目光瞬間變得幽深炙熱，看得她心里發毛。那眼神仿佛能將她吞噬，讓她不由自主地紅了臉。

現在雖是秋老虎，但越往北天氣越冷。九月底就可能下雪，為了避免路途受阻，大家決定全程趕路，日夜兼程。

寧歡歡躺在車廂里，整個人昏昏沉沉的，她坐起來，下意識地瞇起眼睛，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向不遠處的楚嵐。

他正專注地整理著馬具，修長的手指靈活地解開韁繩上的結，動作干凈利落。寧歡歡看著他挺拔的背影，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羨慕。同樣是熬了一夜，她補覺后還是困得要命，而他駕了一上午的馬車，看起來依舊神采奕奕。

“明明我才十六歲，比他還小三歲呢。”她小聲嘀咕著，伸手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。

“我每天還堅持鍛煉，怎么就這么不公平呢？”她撇了撇嘴。

正想著，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傳來，寧歡歡抬眼望去，只見兩個年輕女子正朝這邊走來。那是一對姐妹花，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，卻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。

姐姐穿著淺青色的襦裙，妹妹則是淡粉色的，裙擺隨風輕擺，舉手投足間自帶一股說不出的韻味。她們走路時輕盈婉轉，像是踩在云端一般，每一步都恰到好處。

“誒，你們覺得顧舉人家的這對姐妹長得好看嗎？”她忍不住問道，目光掃過正在吃早飯的三個小叔子。

楚晴禮啃著一個醬肉包子，腮幫子鼓鼓的，含糊不清地說：“美貌能有什么好處？又不能用來充饑。”說著還咽了一大口。

“那丑就能當飯吃了？”寧歡歡被他逗笑了，反問道。

楚晴愣了一下，撓撓頭笑道：“嫂子說得對，嫂子說什么就是什么。”說完繼續專心對付他的包子，連湯汁都不放過。

寧歡歡無奈地搖搖頭，這個大弟就是個實在人，問他這些完全是對牛彈琴。她又看向楚雨，只見小弟正在專心致志地給蘿卜絲包子抹醬，眼睛還時不時瞟向旁邊的牛肉醬，顯然正在糾結用哪種醬料更美味。

至于楚曦，整個人都快埋進醫書里了，右手還在空中胡亂摸索著想抓點吃的。寧歡歡好笑地給他塞了個酥餅，看著他下意識地道謝，目光卻始終沒離開書頁。

這三個小的都還是孩子心性，哪懂得欣賞美人。不過還好，她還有楚嵐可以聊。想到這里，她的目光又不自覺地飄向了楚嵐。

“楚嵐，你看她們走路的樣子，是不是很像弱柳扶風？”寧歡歡興致勃勃地問道，“這肯定是經過專門訓練的吧？大戶人家教導規矩都這么嚴格嗎？”

楚嵐正在認真地給面皮卷餡，聽到這話，眉頭微微皺起。他的動作頓了頓，抬眼看了她一眼，那眼神讓寧歡歡莫名心虛。

“昨天看男子，今天看女子，”他淡淡地說，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，“歡歡不是說最喜歡看我？”

寧歡歡心里一緊，臉上飛快閃過一絲紅暈，這玩笑話，虧他還一本正經的說了出來。

她正想著該怎么哄他，楚嵐已經把卷好的餅遞了過來。餅皮金黃酥脆，餡料豐富，還冒著熱氣。

“多吃點，你剛才吃得太少了。”他的語氣依舊平靜，但寧歡歡卻從中聽出了一絲關切。

寧歡歡愣了一下，心想兩個包子一個茶葉蛋還叫少？不過看著楚嵐認真準備的樣子，她還是開心地接了過來。餅皮的溫度透過手指傳來，暖暖的，就像他的關心一樣。

還沒來得及道謝，楚嵐已經起身離開了。他怎么就這么走了呢？

“姐姐好。”

寧歡歡回過神來，這才明白楚嵐為什么要走，原來他是看到姐妹倆過來了，立刻避嫌的離開，給她和姐妹倆創造說話的空間。想到終于有同齡的女孩子可以聊天了，她頓時來了精神。

“兩位妹妹請坐。”她熱情地說道，拍了拍身邊的草褥子。三個小的很懂事地讓出了位置，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去了。

姐妹倆優雅地坐下，裙擺在草地上鋪開一片絢麗的色彩。“我叫寧歡歡，你們呢？”

“我叫沐霜，這是我姐姐映霜。”妹妹笑著回答，聲音清脆悅耳。

“姐姐的皮膚真好，是從何處來？”沐霜好奇地問道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
“應該是天生的吧。”寧歡歡笑著說，“我們是從梅陽來的。”

話音剛落，她似乎看到兩個小姑娘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固。映霜的手指微微蜷縮，而沐霜的眼神閃爍了一下。這讓寧歡歡有些疑惑，自己說錯什么了嗎？

“梅陽雖小，但勝在清凈。”映霜眼波流轉，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，“不知姐姐在此住了多久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