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可能！”楚雨連連搖頭，“大哥這輩子就只有嫂子你能影響他的心情。我還從沒見過大哥在一個人面前能露出這么多表情呢！”

寧歡歡望向楚嵐的方向，此時他正被一群人簇擁著商議行程。自從考中榜首，那些曾經對他冷眼相待的人，如今都笑臉相迎。有人甚至專門帶著女兒來拜訪，說是想結個親家，卻被楚嵐一口回絕。

世態炎涼，古今皆然。但楚嵐依舊是楚嵐，那份傲骨從未改變。即便一夜未眠，他依然氣度不凡，舉手投足間盡顯從容。

“大家準備一下，該出發了！”一個洪亮的聲音打斷了寧歡歡的思緒。

人群開始騷動，馬車夫們忙著檢查行李，婦人們催促著孩子上車。寧歡歡看著眼前忙碌的場景，心中泛起一絲期待。這一路云京，或許會有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。

“歡歡。”楚嵐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。

寧歡歡轉身，看見他站在臺階下，逆光而立。陽光為他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邊，襯得他整個人如同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。

“馬車準備好了，我們該走了。”他的聲音依舊清冷，但眼神卻柔和了許多。

寧歡歡點點頭，提起裙擺準備下臺階。楚嵐伸出手，穩穩地扶住她的手臂。他的手很暖，帶著一絲薄繭，讓寧歡歡想起了他們初見時的場景。

那時的他，也是這樣站在陽光下，眼神清冷卻堅定。

馬車緩緩啟動，車輪碾過青石板路，發出規律的聲響。寧歡歡坐在車廂里，透過車窗看著漸漸遠去的徽州城。就在這時，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。寧歡歡一個不穩，差點摔倒，卻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。她抬頭，正對上楚嵐那雙深邃的眼眸。

“小心些。”他低聲說道，手上的力道卻遲遲沒有松開。

寧歡歡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她差點忘記了，這時的楚嵐可不用再去趕車了，現在他就一直坐在自己身邊，一想到今天早上兩人的對話，總讓她有些羞澀。

“嫂子，你們怎么和好的，大哥是不是用那種超可怕的表情威脅你了？”楚雨興致勃勃地追問，手中的點心都忘了吃。

寧歡歡看著三張期待的臉，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。要是說楚嵐其實很溫柔，怕是會顛覆他們的認知。她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旁邊一輛馬車上，有位書生正坐在馬車里看書，不由得想轉移話題，“你們看那邊那位公子，在這么嘈雜的地方還能專心看書，而且看起來比你大哥還年輕呢。”

話音剛落，就見三個小叔子的表情變得十分精彩。

“而且長得也不錯。”她又補充了一句，絲毫沒有意識到周遭的異樣。

身后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：“是么？”

寧歡歡渾身一僵，這下完了。她能感覺到身后那人散發出的涼意，就像是寒冬臘月的北風突然襲來。

“他確實比我年輕，但并未中舉。”楚嵐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醋意，“而且，我覺得他的相貌，不如我。”

寧歡歡連忙轉身，露出最甜美的笑容：“當然是你最好看啦！在我心里誰都比不上你。”她的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，心跳不知為何突然加快。

楚嵐垂眸看著她，目光如同春日的細雨，溫柔地落在她的臉上：“我沒生氣。”

“真的？”寧歡歡仰頭看他，眼中帶著幾分狡黠。

“嗯，我只是在告訴你事實。”楚嵐的聲音依舊平靜，但嘴角卻微微上揚。

寧歡歡這才明白過來，原來他是在吃醋。堂堂榜首，居然會因為她隨口夸了別人一句就醋意大發，這反差萌得她心都要化了。她看著楚嵐的側臉，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可愛得緊。

“還有……以后能不能少看別的男子？”他輕聲問道，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。

寧歡歡笑著應下：“你放心，你這么俊美，其他男子哪里入得了我的眼，我以后不看他們，只看你。”

話音剛落，就見楚嵐整個人都明亮起來，仿佛冰雪消融，春暖花開。沐浴在晨光中的身影，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。他的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寧歡歡，仿佛要將她的模樣永遠刻在心底。

車隊行進了一上午，中午找了城鎮歇歇腳，眾人忙著給馬兒喂水，整理行囊。

“楚兄。”是苗子明突然走了過來。

寧歡歡趕緊松開一直被楚嵐緊握的手，車廂內的溫情瞬間被打破。

楚嵐轉身，將她擋在身后，目光冷冷地看向來人。他的背影挺拔如松，給人一種不容侵犯的壓迫感。

苗子明被這眼神看得一激靈，但還是硬著頭皮道：“我和王兄、李弟有事相商。”他的聲音有些發虛，顯然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。

楚嵐沒有說話，只是靜靜地看著他。那眼神冷得像刀子，仿佛能將人凝固。苗子明心里發虛，卻又不得不忍著。現在的楚嵐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任人欺負的窮書生了，他的眼神里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壓。

寧歡歡躲在楚嵐身后，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身上散發出的冷意。她輕輕拽了拽楚嵐的衣袖，示意他不要太過分。

楚嵐微微側身，目光在寧歡歡臉上停留片刻，眼神才稍稍緩和了些。他轉向苗子明，淡淡道：“有事就說。”

苗子明暗暗松了口氣，卻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。他站在一旁，不敢再多說什么，只是低著頭等待著。

遠處的說話聲，打破了這份沉默。寧歡歡聽見那熟悉的聲音，不由得探頭張望。來者竟是梅陽縣令之子陳子謙。

秋日的陽光斜斜地灑在青石板路上，將幾人的影子拉得老長。陳子謙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衫，腰間系著玉帶，手中搖著一把白紙扇，與記憶中那個趾高氣揚的形象判若兩人。

“楚夫人好，先前相遇多有得罪，還望海涵。”陳子謙微微躬身，語氣謙卑得令人生疑。

寧歡歡抿著唇，目光在陳子謙臉上逡巡。記得上次見面時，這位陳公子還一臉傲慢地說她是攀附權貴的市井女子。如今卻是這般低聲下氣，前后態度轉變之大，著實令人啼笑皆非。

“聽聞楚兄奪得頭名，我等與有榮焉。”王守禮向前一步，面帶笑容地作揖，衣袖隨風輕揚，“原本帶著厚禮去拜訪，恐是賢弟有些誤解，未能如愿。”

寧歡歡站在楚嵐身后，看著眼前這一幕，心中暗自冷笑。這三人前來巴結，無非是看中了楚嵐的功名。雖說只是鄉試榜首，但在他們眼中，這也算是一根可以攀附的藤蔭了。

“何事？”楚嵐的聲音冷若寒冰，仿佛能將人凍僵。

他伸手將寧歡歡往身后輕輕一推，不動聲色地擋住了她的視線。寧歡歡不滿地嘟起嘴，她又不是要看那三個討厭鬼的臉。只是單純想看看熱鬧罷了。

無奈之下，她只好將額頭抵在楚嵐的背上。卻意外發現少年的身體僵硬得如同鐵塊，肌肉緊繃，似乎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威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