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嫂子說得對?！背缌⒖谈胶偷?，“我看城里有家鋪子就賣這些，待會兒我去買些回來?！?

寧歡歡點點頭，心里卻在盤算著別的。她得趁這個機會，讓冰箱里多儲存些防身的東西。雖說有楚嵐他們保護，但有備無患總是好的。

想到這里，她悄悄摸了摸胸前的玉佩，心里稍稍安定了些。這個冰箱是她最大的依仗，只要運用得當，就能在關鍵時刻救命。

“我們得換條路走。”陳瑾突然說道，他從懷里掏出一張地圖攤在桌上，“原本打算走這條官道，但現在看來太危險了。這里有條小路，雖然要多走幾天，但人跡罕至，反而安全些?！?

眾人湊過去看地圖。那條小路確實偏僻，要穿過一片山林，路況也不會太好。但比起可能遇到的危險，這些都不算什么。

“那得多準備些干糧。”寧歡歡說道，“那邊可能沒有客棧，我們得準備充足些。”

楚嵐看了她一眼，眼中閃過一絲贊許。寧歡歡被他這一眼看得心跳加速，連忙低下頭假裝研究地圖。

“那就這么定了。”孫玉聰拍板道，“今天休整一天，明天一早就出發。大家抓緊時間準備。”

正想著，外頭忽然響起了鑼鼓聲。

“游街開始了！”不知誰喊了一聲。

烈日當頭，一輛輛囚車緩緩駛過。那些昨日還兇神惡煞的歹人，此刻如同離水的魚，蔫頭耷腦地趴在車上。他們的衣衫破爛，臉上帶著青紫，顯然是吃了不少苦頭。

衙役手持水火棍，一路宣讀他們的罪行：“奸淫擄掠，無惡不作！殺人越貨，罪該萬死！”

路邊的百姓聽得義憤填膺，有人抓起石子就往囚車上砸。“打死這些畜生！”“該死的強盜！”“還我女兒命來！”此起彼伏的怒罵聲中，夾雜著囚犯的哀嚎。

寧歡歡望著這一幕，心中五味雜陳。那些無辜的村民，本該過著安居樂業的日子，卻遭此橫禍。這些惡人，當真是禽獸不如。

孫玉聰收回目光，圓圓的臉上寫滿感慨，手中的扇子停下了搖動：“唉，這世道，好人難做啊。那些村民不過是好心收留過路人，誰知竟惹來滅頂之災?！?

陳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，眉頭緊鎖：“此話怎講？”

“你想啊，”孫玉聰放下扇子，身子微微前傾，“那些村民收留這群惡人，不就是想積善行德嗎？結果好心沒好報，反倒招來殺身之禍。這讓人以后還敢做好事嗎？”

寧歡歡聽到這話，心中一動。屋檐下投射的陰影讓她的表情若隱若現，眼中閃過一絲復雜。這讓她想起前世常見的新聞：扶老人反被訛詐、救人反被告、好心幫忙反被懷疑……

那時的她也曾迷茫過：這世道，是不是不該做好人了？

記憶中，外婆坐在搖椅上，滿頭銀發在夕陽下泛著柔和的光。她輕聲細語地對年幼的寧歡歡說：“幫人是好事，但也要懂得保護自己。就像過河要看水深淺，救人也要量力而行?！?

一陣微風拂過，帶來幾分涼意。寧歡歡從回憶中抽離，開口道：“好人難有善終，而是我們該學會在善良之余，也要懂得自保?！?

“自保？”孫玉聰眼睛一亮，身子又往前傾了幾分，“這話怎么說？”

寧歡歡正要解釋，忽聽身后傳來腳步聲。木質地板發出輕微的吱呀聲，陸老夫子拄著拐杖，緩步走進了大廳。他的面容滄桑，眼中卻閃爍著智慧的光芒。

“比如說，”寧歡歡整理了下思緒，目光掃過在座的每個人，“若是遇到陌生人問路，我們可以指明方向，但不必親自帶路。若是遇到求助，也該先看清對方來歷。善良不是盲目，而是要有分寸?！?

她停頓片刻，看到眾人若有所思的表情，繼續道：“那些村民的善良沒錯，但在這亂世，對不明來歷的人全盤托付，就太過天真了。若是他們當時能提高警惕，或許就不會有這場悲劇。”

“對啊！”孫玉聰一拍大腿，茶杯里的水都晃了幾下，“若是那群歹人看到村民們個個持刀把門，哪還敢生歹心？”

陸老夫子站在一旁，聽到這里，蒼老的面容上浮現出贊許之色。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拐杖，發出規律的聲響：“楚夫人此言甚是。善良固然可貴，但若無自保之力，反倒會害人害己?！?

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深遠，仿佛看到了什么往事。嘴唇動了動，卻最終只是嘆息一聲：“往事不提也罷，還是要往前看。”

寧歡歡注意到他的異樣，心中好奇得緊，但看到老夫子眼中一閃而過的黯然，也就不好追問。

午后的陽光依舊熾熱，街道上行人寥寥。大半店鋪緊閉門戶，只有幾家食鋪還在營業，飄出陣陣飯菜香。這場災年，讓人人都學會了精打細算。

走在前頭的楚嵐依舊沉默，眉頭微蹙，似乎在思考什么。就連平日話多的楚晴也反常地不作聲，只是時不時看看四周，神情警惕。

街角處，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正在乞討。路過的行人大多繞道而行，偶有人丟下銅錢，也是遠遠地拋過去。寧歡歡看在眼里，不由得想到方才的討論。

楚雨忽然開口，聲音里帶著困惑：“嫂子，從小娘親就教我們要善良本分，可是……”

“善良是好事，但光有善良是不夠的?！彼p聲說道，目光柔和地看著他們，“我們要學會保護自己，既要有不傷害別人的教養，也要有不被人傷害的本事?！?

這番話是她前世看過的一本書里寫的。雖然具體出處已經記不清了，但這個道理卻深深印在了她的心里。

楚嵐聽到寧歡歡的話，他的動作微微一頓，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投射過來，眼底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神色。

寧歡歡察覺到他的目光，想起上次和他談話時的情景。那時他說“沒有霹靂手段，莫行菩薩心腸”，倒是和她今天說的不謀而合。她抿了抿唇，忍不住問道：“看什么呢？”

“你說得對?！鄙倌甑穆曇羟謇?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。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，“這個世道，善良固然重要，但更要懂得自保?！?

寧歡歡心里美滋滋的，雖然這些道理都是她從書本里學來的，但能得到楚嵐的認可還是讓她很開心。她眼睛彎成了月牙：“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樣經歷得多就好了?！?

話音剛落，她就后悔了。楚嵐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，眉頭緊蹙：“我不希望你經歷那些?！薄肮竟竟尽币魂図懥恋亩亲咏新暣驍嗔思磳⑾萑氤林氐臍夥铡３瓴缓靡馑嫉匚嬷亲?，小臉微紅。

寧歡歡暗暗松了口氣，立刻站起身來：“走吧，回家吃飯，我還要給你們做刨冰呢！”

三個小的立刻眼前一亮，連連點頭。就連一向沉穩的楚嵐嘴角也微微上揚，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