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說著，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

楊亮快步走了進來，手里還拿著一份清單：

“大人，煤炭已經運到后院了，請過目。”

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趙巧，眼中閃過一絲驚艷。

這一幕被顧煜捕捉到，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不快。

“走，去看看。”顧煜起身，趙巧如影隨形地跟上。

穿過回廊，來到后院。

幾輛大車上的精選煤炭堆積如山，工人們正在有條不紊地搬運。

顧煜隨手捏起一塊細看，觸手細膩，成色純正，顯然是上等的精煤。

“不錯。”顧煜滿意地點點頭，“把參與此事的人都記下來，本官重重有賞。”

楊亮連連應是，轉身去安排。

顧煜環視四周，工人們干勁十足，煤堆在陽光下泛著烏黑的光澤。

這批煤炭來之不易，若是能妥善利用，定能解決不少百姓的燃眉之急。

處理完營造部事務，天色已近黃昏。

顧煜帶著趙巧回到住處，剛踏入院門，就看見丫頭玉萍正在廊下收拾茶具。

看到顧煜身邊多了個人，玉萍愣了一下：“大人，這位是？”

“公主派來的護衛，以后和我同住。”顧煜簡單解釋道。

“同...同住？”玉萍瞪大了眼睛，手中的茶盞差點掉在地上。

“公主的命令。”趙巧依舊是那副淡漠的表情。

玉萍撇了撇嘴，轉身去準備晚膳。

不多時，飯菜上桌，卻只端來一副碗筷。

“再取一副來。”顧煜說道。

玉萍撅著嘴離開，很快又端來一副碗筷，重重地放在桌上。

顧煜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，不禁莞爾。

用過晚膳，顧煜準備去如廁，趙巧依舊寸步不離地跟在身后。

“這個真的不用跟著...”顧煜尷尬地說。

“屬下職責所在。”趙巧面無表情。

顧煜無奈，只能認命。

這個假太監的日子，怕是要難熬了。

夜深人靜，顧煜躺在床上輾轉反側。

趙巧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，筆直的身姿一動不動，仿佛一尊雕塑。

月光從窗欞間灑落，在她清冷的側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
“你真的要這樣守著？”顧煜忍不住問道。

“是。”趙巧簡短地回答。

顧煜嘆了口氣，翻了個身。

他能感受到那道始終注視著自己的目光，既讓人心煩意亂，又莫名安心。

次日清晨，顧煜剛睜開眼，就看見趙巧仍保持著昨晚的姿勢。

“你...你一夜沒睡？”

“屬下自有調息之法。”

顧煜搖搖頭，起身梳洗。

趙巧依舊亦步亦趨地跟著，就連他漱口吐水的時候都不曾移開視線。

用過早膳，顧煜剛要去營造部，卻見楊亮匆匆趕來：

“大人，不好了！昨日運來的煤炭出事了！”

顧煜臉色一變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“有人舉報說咱們的煤炭摻了石頭，質量不過關。現在御史臺那邊已經派人來查看了。”

顧煜眉頭緊鎖。

昨日他親自檢查過，煤炭品質上乘，絕無問題。

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使絆子。

“走，去看看。”

后院里已經聚集了不少人，幾名御史臺的官員正在檢查煤堆。

顧煜走近時，就聽見一個尖銳的聲音：

“這煤炭明顯摻雜了石塊，營造部這是在糊弄朝廷！”

顧煜定睛一看，說話的是御史中丞李大人的幕僚。

此人向來與自己不睦，沒想到會在這時候發難。

正要開口辯解，忽見趙巧快步上前，從煤堆中抓起一把煤末，在掌心揉搓。

“諸位請看，”她的聲音清晰地傳開，

“這煤質地細膩，無雜質。若是摻了石塊，揉搓時定會有粗糙感。”

眾人湊近觀看，果然如她所說。趙巧又道：

“再者，石塊與煤炭的重量不同，若要摻假，必會露出破綻。不如請諸位大人各自取樣稱重？”

那幕僚臉色一變，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。

其他官員見狀，紛紛點頭稱是。這場風波就這樣不了了之。

回到衙門，顧煜看向趙巧的目光多了幾分贊賞：“多謝解圍。”

趙巧微微搖頭：“屬下只是實話實說。”

顧煜笑了笑，繼續批閱公文。

陽光透過窗欞灑在案幾上，映得紙張一片雪白。

身旁的趙巧安靜地坐著，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。

或許，這個形影不離的護衛，也不是那么讓人難以接受。

寒風呼嘯，大雪紛飛。

顧煜站在窗前，望著院中積雪已有半尺厚，不由得眉頭微皺。

“這么大的雪，也不知道百姓們怎么熬過這個冬天。”

他輕聲呢喃，目光落在院中那堆黑乎乎的蜂窩煤上。

身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，趙巧端著一盞熱茶走來：“大人，喝點暖暖身子。”

“多謝。”顧煜接過茶盞，溫熱的觸感讓他冰涼的手指稍稍回暖。

趙巧站在一旁，欲言又止。

她的目光不時瞟向顧煜，又迅速移開，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。

屋內的炭火發出輕微的噼啪聲，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。

“這大雪天的，你打地鋪容易著涼。”

顧煜放下茶盞，轉身走向柜子，“上床休息吧，被子有好幾床，不用蓋一起。”

他取出兩床嶄新的鴨絨被，這是他特意讓人收集后宮鴨毛制成的。

除了自己和蕭寒冰，也就趙巧能用上這等好物了。

趙巧站在原地，雙手交疊在身前，眼神閃爍：“這...不太合適吧...”

“有什么不合適的？”顧煜將被子鋪在床上，

“你我主仆一場，我還能害你不成？”

趙巧咬著下唇，猶豫片刻，最終還是輕輕坐在了床邊。

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被子，眼中閃過驚喜：“好軟...好暖和...”

“鴨絨被，是用天鵝絨毛織成的。”

顧煜笑著解釋，轉身走向煤爐，“我再給你燒些熱水。”

就在這時，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

蕭寒冰帶著幾名營造部官員匆匆趕來，她的臉頰被寒風吹得通紅，呼吸間帶著白氣：

“小業子，你說的新式取暖之法，現在就給大家演示一下如何？”

顧煜點點頭，從角落搬出一個特制的鐵爐：

“諸位請看，這便是我研制的新式爐具。”

他將幾塊蜂窩煤整齊地擺放在爐中，仔細調整位置：

“這些孔洞必須對準，保證空氣流通才能充分燃燒。”

說著，他在底部墊了些木屑，點燃后小心地放上三塊蜂窩煤。

眾人屏息凝神地觀察著。

很快，蜂窩煤便燃燒起來，發出穩定的熱量，卻不見往日煤炭燃燒時的嗆人黑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