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些老臣暗暗點頭,這樣既給了歐陽爍一個臺階下,又讓他明白自己的處境。
蘇瑜又道:“楊武昨夜在獄中暴斃,請皇上降罪。”
“楊武通敵叛國,死有余辜。將尸體剁碎喂狗。”
女帝的語氣冰冷,不帶一絲感情。
顧煜暗自點頭,這是在毀尸滅跡,讓人查不到楊武已經逃走的證據。
他注意到歐陽爍的手指微微顫動,顯然也明白了這一點。
朝堂之上,氣氛凝重如鐵。
殿內檀香裊裊,文武百官分列兩側,卻無人敢抬頭直視鳳座上那道威嚴的身影。女帝手指輕叩鳳座扶手,發出一下下令人心悸的聲響。
“東邊山匪肆虐,竟敢攻陷臨江縣城,諸位愛卿,可有何話說?”
女帝的聲音不疾不徐,目光如刀,在文武百官身上一一掃過。
殿中鴉雀無聲,無人敢先開口。
冷汗順著不少大臣的額頭滑落,卻無人敢抬手擦拭。
“皇上明鑒!”林德突然跪地叩首,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,
“此事皆因孫遠蒙蔽臣下,才致使如此......”
話音未落,明岳已快步上前,雙手呈上一卷文書。
女帝隨手接過,目光在上面掃過,唇角勾起一抹冷笑,將文書擲向林德:
“孫遠已全部招供,是你收受賄賂,故意隱瞞敵情!”
“臣冤枉啊!”林德額頭重重磕在地上,發出沉悶的響聲。
“拿下!”女帝冷聲道。
幾名身著勁裝的女將立即上前,麻利地將林德拿下押走。
朝中大臣噤若寒蟬,歐陽爍一派的人更是面色難看,有人悄悄攥緊了衣袖。
余麗站出來沉聲道:“涌江郡太守來報,山匪已攻陷震海防線,數萬百姓流離失所。去歲派孫遠前往查探,他卻謊報平安。如今釀成大禍,刑獄司難辭其咎。”
顧煜站在朝班中,默默觀察著局勢。
殿內的氣氛愈發緊張,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表面的平靜,
生怕被卷入這場風波中。
顯然,女帝是要借此機會打擊歐陽爍一派。
但山匪之患確實不容小覷,若任其發展,后患無窮。
“諸位愛卿。”女帝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,卻讓人更加心驚,
“山匪為患已久,如今竟敢攻城掠地,實乃大辱。朕欲選將征剿,
不知誰愿領此重任?”
滿朝寂靜,無人應聲。眾臣低著頭,仿佛沒聽見這個問題。
政部尚書趙瑾玉擦了擦額頭的汗,硬著頭皮出列道:
“皇上,山匪盤踞已久,非智勇雙全者不能勝任。臣舉薦陳業,此人有勇有謀,堪當此任。”
“陳業,你可愿意?”女帝的目光落在顧煜身上,帶著幾分玩味。
顧煜心中一動。他對山匪之事了解不多,但從眾人反應來看,此事絕非易事。
否則也不會數十年都未能剿滅。
正當他思索之際,一道清亮的聲音突然響起。
“母后,兒臣愿往臨江城剿寇!”蕭寒冰站了出來,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。
女帝目光一沉:“你且去望江城駐守。蘇巧兒已來報,南燕軍馬有異動。”
歐陽爍見機道:“皇上,臣愿往......”
“金蓮寺來報,西夏有異動,你即刻前往金龍關鎮守。”女帝直接打斷他的話。
“臣遵旨。”歐陽爍躬身退下,面上恭敬,眼底卻閃過一絲陰霾。
所有人的目光又回到顧煜身上。
殿內的氣氛仿佛凝固了,連呼吸聲都變得格外清晰。
顧煜深吸一口氣,抱拳道:“臣愿往臨江剿寇。”
“朕只能給你兩千兵馬,你可有把握?”女帝淡淡道。
“兩千?”顧煜一怔,眉頭微皺。這點兵力,如何剿滅占據一方的山匪?
“母皇!”蕭寒冰忍不住又開口,“兩千兵馬豈非送死?”
顧煜沉聲道:“皇上,若準許臣就地募兵......”
“準。”女帝點頭,“本帝任命你為鎮國大將,金部依舊由你兼任。”
退朝后,明岳傳召顧煜入龍翔殿。
宮中,女帝當著顧煜的面更衣,絲毫不避諱,仿佛真把他當成了太監。
那曼妙的身姿若隱若現,顧煜只得低頭避開,卻又忍不住余光瞥見那抹若隱若現的雪白。
“你怕朕?”女帝慵懶地靠在榻上,手指輕輕摩挲著錦被,似笑非笑地看著他。
顧煜的喉結滾動了一下:“對君王生畏,是臣子本分。”
他很清楚,這位看似隨意的女帝,實則心機深沉。
當初與她交手時的凌厲,至今記憶猶新。
那時的她,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劍,鋒芒畢露。
“此次剿寇,你可有成算?”女帝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,長發如瀑般垂落。
“回皇上,臣雖對山匪了解不多,但既領此任,必當竭盡全力。”
“你知道為何朕只給你兩千兵馬?”女帝突然問道。
顧煜沉默片刻,目光微動:“是要臣自己去創造機會?”
“不錯。”女帝露出贊許的笑容,
“朝中各派勢力盤根錯節,若給你太多兵馬,反會引來忌憚。
倒不如讓你從小處著手,慢慢建立自己的班底。”
顧煜心中一動。這確實是個機會,既可以立功,又能借機壯大自己的力量。、但同時,這也是一場險棋。若是失敗,恐怕連命都保不住。
“去吧。”女帝揮了揮手,“朕等你的好消息。”
走出龍翔殿,顧煜的腳步略顯沉重。
夜色已深,宮燈如豆,照著他的影子拉得老長。
“陳大人。”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暗處傳來。
顧煜轉身,看見蕭寒冰站在月桂樹下,月光為她清麗的面容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。
“公主殿下。”顧煜拱手行禮。
“此去臨江,當真只有兩千兵馬?”蕭寒冰咬著唇,眼中帶著擔憂。
顧煜笑了笑:“兵貴精不貴多,兩千精兵,未必不能成事。”
“可是......”蕭寒冰還想說什么,卻被顧煜打斷。
“公主放心,在下自有計較。”
蕭寒冰欲言又止,最后只是輕輕說了句:“小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