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豐年差點被飯嗆住，連連咳嗽，“兩層？當真？”

沈長菱從懷里掏出房契拍在桌上，“房契都在這兒了，還能有假？”

幾個人輪流看過，沈豐年酸溜溜地道，“上不如老，下不如小，這日子......”

瞥見沈豐德的眼神，他立刻改口，“這生活真是豐富多彩，有盼頭啊！”

沈豐德滿意地點點頭，把房契遞還給沈長菱，“收好，這是你的嫁妝。”

“不必這樣，這店就讓我爹來練手吧！閑時去轉轉就行，如何？”沈長菱笑著說道。

沈豐年眼前一亮，“給我管？”

“嗯，您看著辦。”

沈豐年喜滋滋地收起房契，“你現在還沒嫁人呢！我是你爹，管著合情合理！”

父女倆商量好了，孟氏和沈豐德自然沒有異議。飯桌上的氣氛愈發融洽。

“我有個同僚，他兒子在青龍衛當伍長。”沈豐德放下筷子，“我已托他寫信讓他兒子暗中打聽明文的消息。”

孟氏眼睛一亮，“那太好了！”她放下碗，激動得手都有些發抖。

“到時候給我哥來個驚喜！”沈長菱笑道，心里卻想著但愿不會變成驚嚇才好。她對兄長的處境始終放心不下。

飯后，孟西北照例拉著沈長菱去練功消食。

等練完功，沈長菱顧不得疲憊，直奔縣城聚賢樓。夜色已深，街上行人寥寥。

邱掌柜自收到東家和李福生的信后，就天天盼著人過來。一見沈長菱進門，立刻迎了上去，臉上寫滿了焦急，“您總算來了，再不來小的真要撐不住了！”

看著邱旺腳步虛浮、雙目無神的樣子，沈長菱嚇了一跳，“你這是怎么了？”昔日精明強干的掌柜竟是這般模樣。

“您再不來，連小的都要進大牢了！”邱旺幽怨地道，聲音里帶著幾分哭腔。

沈長菱摸摸鼻子，“明天就把人給弄出來，你準備好離開縣寧了嗎。”她的語氣不容置疑。

“小的能不能......”

“不能！”沈長菱斬釘截鐵地打斷他。

這人和李福生不同。既然能被人威脅一次，就會有第二次、第三次。更何況他還想過坑害楊月川，這樣的人留不得。

“收拾好東西，人一出來就走。別貪心，多待一天就多一分風險。”沈長菱冷聲道，“我可沒答應錢老爺把你完好無損地送回去。”

說完，沈長菱轉身就走，留下邱旺一個人在原地發愣。

邱旺頹然坐回椅子上，隨即又打起精神開始收拾東西。他很清楚，這是他最后的機會了。

次日一早，沈長菱直接去府衙找李德含，打算快速解決。

有腰牌在手，一路暢通無阻。

堂內檀香裊裊，李德含正埋首于案牘之間。他身著青色官服，正認真地批閱著手中的公文，濃眉微蹙，顯然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問題。

“李大人。”沈長菱輕聲喚道，聲音如同春風拂過，帶著幾分溫柔。

李德含抬起頭，放下手中的毛筆，目光中帶著幾分疲憊，“沈姑娘有事？”

“李大人看起來很累。”沈長菱微微前傾身子，關切地說道，“最近府衙事務繁忙？”

李德含揉了揉太陽穴，苦笑道，“新任縣丞和主簿還未到任，許多事情都堆在一處，確實有些忙不過來。”

沈長菱點點頭，神色認真起來，“我這次來，是有件事想請李大人幫忙。”

“但說無妨。”

“我新買了一間鋪子，”沈長菱緩緩道來，“可那鋪子的邱掌柜不愿離開，說是因為家人被關在大牢里，需要用賣鋪子的錢贖人。”

李德含的眉頭頓時皺得更深，“那位掌柜的名號是啥？”

“邱旺，聚賢樓的掌柜。”

李德含立即喚來守在門外的侍衛，“去，把楊典史叫來。”

侍衛領命而去，沈長菱安靜地坐著，目光若有所思。

不多時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。楊典史快步走進大堂，目光在沈長菱身上掃過，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。

“大人找我？”他躬身行禮，聲音略顯緊張。

李德含放下手中的公文，目光如刀般銳利，“聚賢樓邱掌柜的家人，是你抓的？”

楊典史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濕，但臉上仍強作鎮定，“回大人的話，是。他家人前幾日在街上打架滋事，被鄰居告發，我們這才把人抓了。”

“既然已關了幾日，那就放了吧。”李德含淡淡道。

楊典史面色一變，“這...大人，會不會太輕率了？”話一出口，他就后悔了。

李德含眼中寒光一閃，“你覺得本官的決定輕率？”

“不敢不敢！”楊典史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，“屬下這就去辦！”說完，慌忙退了出去。

沈長菱看著楊典史狼狽的背影，心中冷笑。這些仗勢欺人的衙役，不過是些見不得光的勾當罷了。

“李大人。”她輕聲開口，“您最近太辛苦了。”

李德含擺擺手，有些尷尬，“確實疏忽了些，一些不法之徒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胡作非為。”

“那我就不多打擾了。”沈長菱起身告辭，裙擺輕拂，帶起一陣淡淡的香氣。

出了府衙大門，只見楊典史帶著幾個衙役押著邱旺一家六口站在那里。邱旺的妻子抱著年幼的孩子，臉上還帶著淚痕；兩個稍大的孩子緊緊抓著父親的衣角，眼中滿是驚恐。

“沈姑娘大名，在下久仰。”楊典史堆著笑臉上前，眼底卻藏著一絲陰狠。

沈長菱淡淡一笑，“楊典史客氣了，這幾位我便帶走了。”

衙役們不情不愿地松開繩索，其中一人故意用力一推，把邱旺年幼的兒子推倒在地。孩子的哭聲瞬間響起，邱旺夫婦連忙去扶。

沈長菱眼中寒芒一閃，冷冷地看著那個衙役，“你很得意？”

衙役被她的眼神震懾，不由自主地后退幾步，躲到人群后面。

帶著邱旺一家來到鋪子，沈長菱簡單說明了情況，“你們最好盡快離開，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。這些銀兩，夠你們一家重新開始了。”

邱旺接過錢袋，感激涕零，“多謝沈姑娘大恩大德！”

看著邱旺一家匆忙收拾行裝，坐上馬車離去，沈長菱站在鋪子里環視一圈。這里比她在別處的鋪子小了許多，但地段確實不錯，臨近鬧市，來往行人絡繹不絕。

正想著，忽覺頭頂一片陰影。她抬頭望去，只見一只蒼隼正在上空盤旋，那優雅的身姿，灰白相間的羽毛，不正是楚云衡那只討厭的鳥嗎？

“雪徒！”她咬牙切齒地喊出這個名字，眼中閃過一絲惱怒。

這只通體漆黑的大鳥收起翅膀，利爪直奔她的腦袋而來。沈長菱眼疾手快，腳尖一點地面，身形輕盈地躍起，反手就是一記回擊。她的動作行云流水，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