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長菱離開后，柳含雪親自帶著林月參觀營地。夜幕降臨時，林月已經(jīng)換上了青鸞軍的軍服，站在校場上認真地跟著其他女兵操練。

沈家。

入夜時分，沈豐年回到家中，發(fā)現(xiàn)林月遲遲未歸。院子里一片寂靜，只有幾只蟋蟀在角落里低聲鳴叫。

“月娘怎么還不回來？”他走進堂屋，問正在收拾碗筷的孟氏。

孟氏的動作頓了頓，淡淡道，“她暫時不會回來了。”

“這是為何？”沈豐年皺起眉頭。

沈長菱從廚房探出頭，有些心虛地解釋，“娘想和那些女將們一起訓練，就...去青鸞軍了。”

出乎意料的是，沈豐年長嘆一聲，肩膀微微垮了下來，“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。也好，我也能放下心了。”

“您同意了？”沈長菱驚訝地問。

“不同意又能如何？你娘要做的事，誰能攔得住？”沈豐年怒氣沖沖地轉(zhuǎn)身離去，腳步聲在空蕩蕩的院子里回響。

沈長菱看著父親的背影，忍不住笑了。她太了解自己的父親了，這看似生氣的樣子，其實是在掩飾內(nèi)心的擔憂和不舍。

日子一天天過去，林月在青鸞軍的訓練越來越得心應手。她的天賦和勤奮得到了柳含雪的賞識，很快就被提拔為小隊長。

初八過后的一個清晨，沈豐德將沈明文和沈明齊叫到書房。

書房內(nèi)檀香裊裊，沈豐德坐在案前，神色嚴肅，“開年了，學堂要入學了，你倆怎么考慮？”

“父親，”沈明文深吸一口氣，鼓起勇氣說道，“我想從軍。”

“二哥？你什么時候有這個想法的？”沈明齊震驚地問，目光在兄長和父親之間來回游移。

沈明文看了眼面無表情的父親，繼續(xù)說道，“這次回來后我想清楚了。我不適合讀書，不過練武我還是有點天賦的。雖然比不上嬸子，但我想試試。”

沈豐德沉默良久，將目光轉(zhuǎn)向沈明齊，“你呢？”

“兒子聽從父親安排。”沈明齊恭敬地說，低著頭不敢看父親的眼睛。

“此事我需與你娘商議，你們先下去吧。”沈豐德?lián)]了揮手。

沈明文走出書房后，興奮地拉著弟弟說，“我都想好了，到時候去找蕭都尉，不要任何照顧，只求一個機會！”

“看來你早有打算？”沈明齊若有所思地看著兄長。

“之前只是想想，現(xiàn)在是真的下定決心了。”沈明文的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。

當沈豐德將此事告訴孟氏時，她立刻激動地反對，“不行！明文從小讀書，哪懂什么打仗？這不是去送死嗎？”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(fā)抖。

“如今正值用人之際，說不定他的機會比明昊他們還要多。”沈豐德試圖勸說，“況且他既然已經(jīng)下定決心......”

“我說不行就是不行！”孟氏打斷他的話，摔門而去。

從那天起，孟氏對沈明文的態(tài)度冷若冰霜，明確表示除非她死，否則絕不同意他從軍。每次沈明文想要解釋，她都會直接轉(zhuǎn)身離開。

沈明文表面上答應了母親的要求，但兩天后的清晨，孟氏卻發(fā)現(xiàn)他的房間收拾得干干凈凈，只留下一封信，

“不孝子沈明文敬上......”

“明文跑了！快去把他給我找回來！”孟氏在院子里大喊，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慌亂和心疼。

沈明昊聞訊趕來，立即騎馬追了出去。馬蹄聲漸漸遠去，留下一地塵土。

沈豐德看完信后，看著妻子焦急的樣子，小聲道，“這孩子也是找到了自己的方向，其實挺好......”

“好？”孟氏拽著他的胳膊往前堂走，眼眶通紅，“你有本事當著爹娘的面說，說你支持兒子去送死！”

“伯母息怒！”沈長菱眼疾手快地攔住孟氏，感受到掌心傳來的顫抖，她輕聲安撫道，“我這就給蕭都尉寫信，讓他別收二哥。”

孟氏聞言一愣，眼中怒火稍減，緊緊抓住沈長菱的手，“真的？你快去寫！快去寫！”她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哀求，“你二哥這性子，若真去從軍，怕是活不過三天！”

沈長菱點頭應下，轉(zhuǎn)身回屋提筆寫信。二哥這性子實在太過急躁，若是能和大伯大娘好好商量，未必就沒有轉(zhuǎn)圜余地。可惜事已至此，說什么都晚了。

寫完信，沈長菱才想起信鴿還未歸來。按理說蕭飛雁早該收到信才對，難道他已經(jīng)找到了其他人選？搖搖頭甩開雜念，她決定去柳含雪那借只信鴿。

麥場上，大部分人都在訓練，連林月的身影都不見。好在遇到了柳含雪，說明來意后很快就有人送來一只信鴿。

“綁好信，若無意外，日落前就該有回音。”柳含雪說著，目光落在沈長菱略顯疲憊的臉上，“你這是怎么了？”

沈長菱勉強扯出一抹笑，“二哥離家出走了，說要去從軍。”

“從軍？”柳含雪眉頭微皺，“他可有什么軍事才能？”

“除了力氣大些，什么都不會。”沈長菱苦笑，“所以我才想請蕭都尉幫忙。”

柳含雪點點頭，“你先把信送出去，我讓人幫你留意一下。”

“多謝。”沈長菱道完謝，忍不住問起母親的情況。

“你娘天賦異稟！”柳含雪爽朗一笑，眼中閃過贊嘆，“別人做一遍的訓練，她能做三遍不喊累。那股韌勁兒，連我都自愧不如。假以時日，定能成為一名出色的將軍。”

聽到這話，沈長菱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。母親能在這里找到新的人生目標，這比什么都重要。

回家路上，正巧遇到要去沈家的沈玉松三兄弟。三人身著粗布衣衫，臉上帶著憨厚的笑意。

“長菱這么早就出門了？你爹在家不？”沈玉田笑呵呵地問道。

“在家呢。”沈長菱打開門請他們進來，“，鬧得雞飛狗跳的。”

“你二哥不是挺老實的么，怎么會離家出走？”沈玉田一臉震驚，圓圓的臉上寫滿不解。

沈長菱心中暗笑，二哥哪里老實了？從小到大，沒少惹是生非。

“說是要去從軍，身上連錢都沒帶。”她輕聲解釋道。

沈玉田臉色古怪起來，搓了搓手道，“這個...昨天他在街上碰到我，說要買肉沒帶錢，跟我借了五百文...”

此言一出，不僅沈長菱吃驚，就連沈玉嶺和沈玉松也驚訝不已。三人面面相覷，一時無言。

“該不會就靠這五百文跑路了吧？”沈玉嶺忍不住問道。

沈長菱皺眉思索，看來二哥是早有預謀，連借錢都找上了性子最好說話的沈三叔。既然如此，他應該也料到家里會派人尋找？

“都來了？”沈豐年見到三兄弟，也不再耽擱。將炭裝上衛(wèi)云昂新做的馬車，套好墨玉就要出發(fā)。馬車輪軸處涂了油，發(fā)出細微的“吱呀”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