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馬瀾猛地站起，在原地轉了一圈，目光灼灼地看著沈長菱，“你想要什么？”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急切，卻又努力壓抑著情緒。

沈長菱迎上他的目光，嘴角微微勾起。

“聽說王爺最近在為寒陵的糧食發愁。”沈長菱放下茶盞，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，“我倒是有個主意。”

司馬瀾轉過身來，目光如炬地盯著她，“若你能讓寒陵城內人人溫飽，我便許你一個官職。”

“官職？”沈長菱輕笑一聲，眉頭微挑，“永安朝建國以來，可從未有過女官。就連青鸞軍浴血奮戰，死傷無數，朝廷也不曾承認過她們的功績。”

說到這里，沈長菱不禁想起前些日子在月華樓聽到的故事。那些為國征戰的巾幗英雄，最終換來的卻是“牝雞司晨”的羞辱。王妃更是為救將士，在寒冬臘月中拖著重傷的雙腿爬回城中。

“在寒陵，我說了算。”司馬瀾的聲音斬釘截鐵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，“只要你有這個膽量，我便給你這個機會。”

沈長菱眼前一亮，站起身來，“當真？”

“君子一言，駟馬難追。”司馬瀾的目光堅定，“不過，你要先證明自己的能力。”

“好，那我們擊掌為誓。”沈長菱伸出手，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。

兩人的手掌在空中相擊，發出清脆的響聲。這一刻，仿佛連屋外的風都靜止了。

與此同時，麥場上正上演著另一番景象。

“你瞧瞧，這些女人，一個個穿得跟男人似的，還扛著石頭到處跑。”陳大話拉著林月的袖子，一邊看一邊嘀咕，臉上帶著幾分不屑，“這成何體統？”

林月猛地甩開她的手，瞪了她一眼，“怎么了？我能扛十個這樣的石頭！你行你也來試試？”
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......”陳大話被她兇狠的眼神嚇了一跳，訕訕地笑了笑，往后退了兩步。

麥場上，青鸞軍的將士們正在進行訓練。她們扛著沉重的石塊奔跑，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衫，在陽光下閃閃發亮。有的人臉色漲紅，呼吸急促，卻咬緊牙關堅持著；有的人雙腿發抖，卻依然保持著穩健的步伐。

林月看得入了迷，連著好幾天都跟在青鸞軍后面觀看訓練。她的眼神中充滿向往，時不時還會模仿將士們的動作。

“娘，你想加入她們嗎？”沈長菱來到麥場，看出了母親的心思，輕聲問道。

林月撓了撓頭，有些不好意思，“看著確實挺有意思的......雖然我年紀大了點，但力氣還在。”

“那我們這就去找王妃。”沈長菱拉起母親的手，“我看您這身板，比那些年輕姑娘都強。”

母女倆來到麥場，守門的將士認出了她們，笑著放行。這些天來，林月經常來看訓練，已經和不少將士熟絡起來。

這時，兩個游手好閑的漢子也想混進去。他們衣衫不整，身上散發著濃重的酒氣。

“滾開！”守衛厲聲喝道，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。

“憑啥她們能進我卻不行？”青小痞醉醺醺地叫嚷，踉蹌著往前沖，“這可是我們村的地盤！”

“就是，憑什么讓女人霸占著？”青二痞也跟著嚷嚷，伸手就要推門。

守衛拔出刀來，寒光閃閃，“再不滾，別怪我們不客氣！”

沈長菱帶著母親徑直往里走，對身后的爭執充耳不聞。這幾天，她注意到越來越多的村婦來到麥場，有的是來看熱鬧，有的則是真心想要加入。

路過訓練場時，幾個將士正在休息，看到林月便熱情地打招呼，“林大娘來啦！今天要不要試試扛石頭？”

林月憨厚地笑了，“我可以嗎？”

“當然可以！”一個年輕將士跑過來，“我看您這身板，肯定比我們都厲害。”

沈長菱站在一旁，看著母親跟著將士們有說有笑，心中涌起一股暖意。這些天來，母親仿佛年輕了許多，眼神也變得明亮起來。

帳篷里。

柳含雪坐在最大的帳篷內，手中的茶水已經涼了大半。銅制的茶盞上倒映著她略顯疲憊的面容，這些天為了一個農婦，她可是費盡了心思。

“林月今日可曾來過？”她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梅蓮，聲音里帶著幾分期待。

梅蓮立即挺直腰板，“回將軍，上午來過一趟。依她這些日子的習慣，午后應當還會再來。”

“又是遠遠地看著？”柳含雪輕輕搖晃著茶盞，眉頭微蹙，“都五天了，就只是遠遠地看著，一句話也不說？”

“屬下觀她似乎......”梅蓮欲言又止，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。

“無妨。”柳含雪擺了擺手，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，“這般赤誠天真的性子，才是最難得的。”

帳篷內陷入短暫的沉默。原本她以為三天就能說服林月加入，卻沒想到這位看似單純的農婦，竟也有如此定力。不過，越是這樣，越讓她確信自己沒有看錯人。

“將軍，”梅蓮猶豫片刻，還是開口道，“要不要屬下去......”

話音未落，帳外突然傳來通報聲，“將軍，林娘子與沈姑娘求見。”

柳含雪眼中閃過一絲喜色，但很快又恢復如常，“請進。”

帳簾被掀開，沈長菱攙扶著林月走了進來。林月的目光在帳篷內轉了一圈，最后定格在柳含雪身上，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。

沈長菱看了眼假裝淡定喝茶的柳含雪，無奈地嘆了口氣，“咱們就開門見山吧，我娘同意加入青鸞軍了。”

柳含雪這才放下茶盞，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，“果然是個明智的選擇。”她起身走到林月面前，親切地拉住她的手，“從今以后，我們就是姐妹了。”

“你們為了拉攏我娘，營地都給搬過來了。”沈長菱意有所指，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。

“青鸞軍向來精益求精，只要是我看中的人，就值得付出。”柳含雪毫不避諱地說，目光灼灼地看著林月，“我相信林娘子不會讓我失望的。”

林月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，低下頭小聲道，“我、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......”

“娘，您就放心吧。”沈長菱拍了拍母親的手，“將軍既然這么看重您，肯定會好好教導的。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柳含雪笑著說，“梅蓮，去準備一套新的軍服來。”

梅蓮領命而去，很快就拿來一套嶄新的紅色軍服。林月小心翼翼地接過，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。

“你先回去吧！”林月興奮地向沈長菱揮手，仿佛已經完全忘記了方才的忐忑。

梅蓮在一旁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。這青鸞軍，可不是說進就進，說走就走的地方。一旦加入，就要做好付出一切的準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