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家村的村民們目瞪口呆，從未見過苗氏如此狼狽。陸明遠重重拍響驚堂木，怒視苗氏：“說！你是如何拿到縣試考題的？”

苗氏渾身顫抖，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陸明遠厲聲道：“苗氏！需要本官提醒你老苗這個人嗎？”

苗氏腦中轟然作響，只剩下一個念頭：完了！

孟文見狀，不服氣地嚷道：“我阿娘也是被那個老苗騙了，是他說有考題我阿娘才花錢買的，誰知道是真的假的？”

韋正龍嘴角微揚，眼中閃過一絲嘲諷：“所以你不清楚考題真假就讓苗豐替你作答再盜用他的答案！”

“不要臉！”田天志怒罵。

孟文滿腔怨恨，表情扭曲，一副豁出去的架勢：“是又怎么樣？他算什么東西，我讓他寫是看得起他，要不是他還有點用我早就弄死他了！早知道他養不熟，當初就不應該放虎歸山！”

韋正龍面色陰沉。苗氏驚惶失措，聲音顫抖：“你別說了，求你別說了！”

“阿娘，你別怕，說破了天他也是賤奴的兒子，有什么好擔心的！”孟文固執地認定韋氏是賤奴。

陸明遠怒斥：“大膽孟文！苗豐之母韋氏乃是正三品京官，欽差大人的嫡親妹妹，正兒八經的官家小姐，豈容你污蔑！”

這番話如同晴天霹靂，孟文臉色煞白，眼中滿是不可置信。苗氏幾乎要暈厥過去。

韋正龍冷冷看著孟文：“縣試你們是通過老苗的路子，那府試呢？府試的考題又是怎么弄到手的？”

“府府試？”田天志等人全都驚呆了，連田秀才也是一副大腦宕機的樣子。

陸明遠轉向苗氏：“說吧，這回又是怎么辦到的？坦白從寬，抗拒從嚴，你再不老實交代，本官只能用刑了。”

苗氏渾身發抖，雙眼空洞，放棄了掙扎：“大人，民婦都招，是，縣試考題和府試考題都是我找老苗買的。”

“他收了你多少銀兩？”陸明遠瞇眼盯著苗氏。

苗氏目光閃爍：“二二兩。”

“胡說！苗氏！來人，打十杖！”陸明遠怒不可遏，直接讓人用刑。

孟文拼命掙扎：“憑什么，我阿娘都交代了，憑什么打她？”

“那就要問她自己了！”陸明遠意味深長地看著孟文。

苗氏如同死狗般被拖下去打了十杖，再次拉回來時已經奄奄一息。她淚眼婆娑地看著孟文，眼中滿是不舍：“不要沖動，不要再得罪苗豐，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了，記住！”

“阿娘？”孟文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。

下一刻，苗氏奮力往地上一撞，頭破血流。

陸明遠大驚失色：“豈有此理，豈有此理！”他趕緊讓人喊大夫，同時命人把老苗提上堂來。

老苗如實招供，當眾人從他口中聽到縣尉、知州、知府幾個字時，全都驚得目瞪口呆。即便是對官場一無所知的百姓也明白，秀州府要翻天了。

事關知府，已非陸明遠所能處理。韋正龍順理成章接管此案，當眾奪了包括孟文在內幾個童生的功名。

苗氏聽聞此事，含恨而終。孟文無法接受現實，大吵大鬧。老苗看他那樣，心如刀割。

韋正龍適時讓人把孟家眾人帶上。孟老頭沖到老苗面前，惡狠狠地質問：“你跟苗氏是什么關系？孟文是不是你跟她生的野種？”

“老老老...老錢，你說什么？”村長傻眼了，整個人如遭雷擊。

圍觀的百姓更是驚得大氣不敢出，這劇情比戲文還精彩。

孟文怒不可遏：“阿爺，你胡說什么？我是孟家的兒子，我阿爹叫孟守義，怎么可能是這個人的兒子！你忘了我是你最得意的孫子嗎？你怎么能說這種話污蔑我阿娘！”

魏氏目光閃爍，抿了抿嘴：“你姑姑聽見你阿娘和老苗說話，是他們親口說的，老苗幫你是因為你是他的兒子，他根本就沒收你阿娘一文錢，你阿娘卻拿這個當借口，從家里騙走幾十兩銀子，這個錢你們得還回來。”

孟守義一直盯著孟文，見他毫無驚訝之色，最后一絲僥幸也煙消云散。他氣得當場吐血：“我要殺了這對狗男女，殺了你這個孽種！”

衙差趕忙上前控制住孟守義。孟文被嚇得連連后退，不住地喃喃自語：“我不是，我不是，我不是...”

田天志等讀書人已經待不下去了，看見孟文都想吐。臨走前，田天志怒罵道：“我當你為什么一直看不上苗豐，罵他賤種，原來是你自己下賤！他有你這樣的表兄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！腌臜東西！”

罵完孟文，田天志主動走到苗豐面前，深深一躬：“對不起，之前我不知道你的身世這么可憐，偏聽偏信誤會你，真的抱歉，要打要罵我都認了！”

苗豐神色復雜，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。他望向韋正龍，眼中滿是疑惑與期待。

韋正龍微微點頭，示意他稍安勿躁。然后轉向陸明遠：“此案牽連甚廣，需立即上報朝廷。在此之前，先將孟文、老苗等人收監候審。”

陸明遠恭敬應是：“卑職遵命。”

衙役們開始押解犯人。孟文掙扎著喊道：“我是冤枉的！阿爺，救我！”

孟老頭面如死灰，一言不發。魏氏抱著他的胳膊，淚流滿面。

公堂上一片混亂，人聲鼎沸。韋正龍冷眼旁觀，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。

公堂上的苗豐面無表情，目光如刀般掃過田秀才和孟家眾人。他的沉默比千言萬語更令人不安。

田秀才臉色青白交加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。他張了張嘴，想要解釋，卻發現喉嚨干澀得發不出聲音。

陸明遠冷冷地看著田秀才，語帶譏諷：“高先生，寒窗苦讀幾十載不易，讀書人最重名節。你怎就糊涂到給孟文這等人作保？可惜，可惜啊！”

這番話如同一記重錘，狠狠砸在田秀才心口。他只覺得天旋地轉，眼前一黑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。

陸明遠嘆了口氣，揮手道：“把他送回去吧。”

田剛站在一旁，眼底閃過一抹復雜。他心知肚明，從今往后，祥和縣再無田秀才。那個曾讓鄉里引以為傲的文人，如今已成過眼云煙。

韋正龍轉向苗豐，低聲問道：“這結果，你還滿意嗎？”

苗豐握緊雙拳，目光掃過孟家眾人。他抿了抿唇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“就這樣吧。”

韋正龍拍了拍他的肩，語重心長道：“大舅舅身居高位，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。皇上允許我們今日上演這一出，已是網開一面。若是做得太過，只怕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。”

苗豐深吸一口氣，眼中閃過一絲掙扎。他終于點頭道：“大舅舅放心，我明白了。”

韋正龍欣慰地笑了笑，帶著苗豐離開公堂。

不到半日，這場科舉舞弊案的內幕便傳遍了縣城。田剛剛踏入田家莊，就被村長和幾個族老堵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