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此同時的另一邊，周琴站在貨郎攤前，眉頭緊鎖。她本想為孩子們購置些筆墨紙硯，卻被那高昂的價格嚇得不輕。

“這...這也太貴了吧？”她忍不住嘟囔道，眼中閃過一絲猶豫。

沈長福察覺到她的為難，輕聲解釋：“大娘，這些可都是上等貨色，自然價格不菲。不過...”他頓了頓，壓低聲音繼續(xù)道，“若是不去正經(jīng)學(xué)堂，其實(shí)也無需這般講究?！?

周琴眼睛一亮，急忙追問：“哦？那該如何？”

沈長福四下看了看，仿佛在透露什么秘密：“比如說這毛筆，其實(shí)可以自己制作。您能弄到兔毛嗎？”

“兔毛？”周琴心中一動，想起了住在附近的獵戶陳漢。她暗自盤算著，臉上卻裝作為難的樣子，“這...倒是能弄到一些。”

沈長福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：“那就好辦了。您若能備好材料，我可以幫您制作。一支收您十文工錢，如何？”

周琴內(nèi)心欣喜，面上卻故作遲疑：“這...這倒是個好主意。只是...”她欲言又止。

沈長福笑道：“大娘莫要擔(dān)心。這筆我做得可不比那些貴重的差。您家孩子在家學(xué)習(xí)，用這個綽綽有余?！?

周琴這才“松了口氣”，連連點(diǎn)頭：“那就這么說定了！”

她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，從沈長福那里買了一塊硯臺和一條墨，又訂了十支筆。臨走前，她故作隨意地問道：“沈貨郎，你可知道咱們祥和縣有哪些秀才？”

沈長福略一思索，便道出了幾位秀才的情況。周琴聽罷，心中已有計較，卻故意露出失望之色：“這送孩子上個私塾怎么就這么難呢？”

沈長福不解：“不難??！田秀才和顧巧才就很不錯，咱們這里的孩子大多去他們的私塾?！?

周琴輕嘆一聲，不死心地又問了問遠(yuǎn)處兩位年輕秀才的情況。得到模糊的回答后，她若有所思地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道了聲謝便匆匆離去。

回到村里，周琴先將東西送到玉華山的院子。剛到門口，就看見陳巧竹獨(dú)自在土堆上玩耍。

“巧竹，怎么一個人在這兒？”周琴柔聲問道。

小女孩跑過來，委屈地說：“三樹四田小丫說要跟著先生念書識字，不跟我玩了?！?

周琴蹲下身，輕撫巧竹的腦袋：“你想跟著他們念書識字嗎？”

陳巧竹使勁點(diǎn)頭，眼中閃爍著渴望的光芒。

周琴牽著她進(jìn)了院子，將巧竹介紹給正在教導(dǎo)幾個孩子的苗豐。苗豐會意，立刻招呼陳巧竹過去一起念書。

周琴趁機(jī)拿出買來的文具：“你們先湊合幾天。我請人幫忙做筆了，紙的話這一卷你們先用著。過后我看看能不能自己做，實(shí)在不行咱們再說。”

幾個孩子看到那些東西，興奮得手舞足蹈，卻又不敢伸手觸碰，目光齊齊望向苗豐。苗豐鄭重其事地將東西鎖進(jìn)柜子，“等你們開始練字再用。”

孩子們乖巧地點(diǎn)頭應(yīng)是。周琴見他們學(xué)習(xí)有序，也不好打擾，悄悄退了出去。

離開院子，周琴直奔陳漢家中。她向陳漢訂了兩只野兔，準(zhǔn)備用兔毛制筆。陳漢得知周琴讓巧竹跟著念書，二話不說就進(jìn)屋拎出兩只還未斷氣的野兔。

“送你，不要錢?！标悵h憨厚地說道。

周琴連忙推辭：“這怎么成！得算錢！”

陳漢臉上露出一絲為難，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：“十文?！?

“啥？十文？”周琴愣住了，這跟白送有什么區(qū)別？

陳漢一張堅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：“就十文錢，多了不賣。”

周琴無奈，只得掏出十文錢?？粗澈t里那兩只肥美的野兔，她心中不免有些過意不去。既然陳漢不肯多收錢，她決定將兔皮剝下來做筆，剩下的兔肉做成大菜，給孩子們加餐，再給陳漢送一份。

回到家中，周琴開始處理兔肉。她雖然從未烹飪過兔肉，但腦海中卻莫名浮現(xiàn)出一道雙椒兔的做法。她按照記憶中的步驟，將兔肉腌制、炸制，再與青紅椒一同翻炒。

很快，一道香氣四溢的雙椒兔便出鍋了。周琴嘗了一塊，滿意地瞇起眼睛。她趕緊將兔肉裝進(jìn)罐子，又準(zhǔn)備了雜糧飯和菌菇蛋花湯，匆匆向作坊趕去。

一路上，周琴心中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。兔毛有了，筆很快就能做好。至于孩子們的啟蒙教育，她還需要再做些安排。那兩位遠(yuǎn)處的年輕秀才，或許值得一探究竟。

次日清晨，周琴掂著兩張柔軟的兔皮，邁進(jìn)沈長福家的小院。皮子在陽光下泛著瑩白的光澤，紋理細(xì)膩得仿佛能滴出水來。

“周大娘，這皮子處理得當(dāng)真好！”沈長福接過兔皮，手指輕輕摩挲著，眼中閃過驚喜，話未說完又覺失言，“我是說...這個...”

“做毛筆吧，一支十文錢。”周琴打斷他的窘迫。

沈長福剛要答話，院門外突然傳來“砰砰”的拍門聲，震得門板直響。

“咚！咚！咚！”敲門聲越發(fā)急促。

沈長福皺著眉頭去開門，門外牛氏的大嗓門立刻炸響：“磨嘰什么！找你幫忙怎么就...”

看見院中的周琴，牛氏的話音戛然而止，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動了幾下。

“怎么又是你？”她咬著牙，眼中滿是敵意。

周琴冷笑一聲：“沈貨郎門前是做買賣的地方，我來做生意有什么不對？倒是你，這般態(tài)度對待沈貨郎的客人，是不想讓人家做生意？”

“放你的狗屁！”牛氏兩手叉腰，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。

沈長福忙擋在兩人中間：“大伯娘，這是我的客人?！?

牛氏瞪著通紅的眼睛：“少廢話！趕緊跟我走，出大事了！”說著就要拉沈長福的胳膊。

“我這正忙著...”沈長福躲閃著。

“忙？你就知道忙！”牛氏的嗓門更大了，“一家人遇到事情都不肯幫忙，真是個白眼狼！”

林氏聽不下去，從屋里疾步而出：“大伯娘這話說得可不對，長福是奶奶養(yǎng)大的，跟你有什么關(guān)系？論起白眼狼，還輪不到你來說！”

“你！”牛氏氣得渾身發(fā)抖，忽然“撲通”一聲坐在地上，捶胸頓足地哭嚎起來。

對門的韓桂竹探出頭來，手里攥著一把掃帚：“吵什么吵！把我孫子吵醒了看我不...”

牛氏一見韓桂竹拿著掃帚沖過來，嚇得一骨碌爬起來，邊退邊罵：“韓桂竹你個瘋婆子！”

“我瘋？你才瘋！”韓桂竹揮舞著掃帚，“再敢在這兒鬧騰，看我不打得你滿地找牙！”

牛氏自知理虧，又見沈長福夫婦不肯幫腔，只得恨恨地啐了一口，轉(zhuǎn)身跑了。

“這種極品，真是讓人無語?！敝芮贀u頭嘆息。

韓桂竹收起兇相，饒有興趣地看向周琴：“極品？這話倒新鮮。”

“就是說沒見過這樣的人?！敝芮俳忉尩?。

林氏走近問道：“劉大娘，可知道大伯娘家出什么事了？”

“聽說是她娘家那邊丟了人，”韓桂竹撇撇嘴，“滿村子都找遍了，現(xiàn)在想拉著你們幫忙。依我看，這幾天你們最好關(guān)緊門，別讓她再來鬧騰?！?

周琴聽著這些紛爭，只覺得頭疼，便告辭離去。剛到巷口，遠(yuǎn)遠(yuǎn)看見牛氏正和孟老頭、魏氏說著什么，她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