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大丫姐妹面面相覷，回過神來趕緊跟上。她們還是頭一回來周琴家，看到寬敞明亮的瓦房，眼中滿是羨慕。尤其是見到屋里的地板比她們的鞋子還干凈，兩人都不敢邁步。

陳巧兒聽到動靜跑出來，見是陳大丫和陳二丫，笑容頓時僵住，大喊：“三哥四哥，快來！”

陳三樹和陳四田聞聲趕來，虎視眈眈地盯著兩個表妹。“又想打架？”陳三樹惡狠狠地說，擼起袖子就要動手。

周琴及時出來制止：“行了，別鬧。”她把料子放在籃子里交給陳大丫，“這里還有兩身衣服，是給你們阿爺阿奶的。料子在下面，讓你們阿奶看著做。天色不早了，趕緊回去吧。”

“謝謝大伯娘！”陳大丫和陳二丫異口同聲地說。

陳三樹幾個一臉驚訝，還以為自己聽錯了。周琴擺擺手，不以為意：“走吧。”

等陳大丫姐妹離開后，三個小的立馬圍著周琴打聽情況。周琴簡單說了村西的事，陳巧兒感慨道：“大丫二丫真可憐，幸好我是阿娘的孩子！”

周琴笑著搖搖頭，轉(zhuǎn)而談起院子的布置：“咱們?nèi)ド嚼镎倚涿缁貋矸N，再請石匠做副石臼、石磨。在院子里種幾顆桂花樹，地面鋪上地磚，夏天熱了還能在院子里鋪草席睡覺。”

母子幾個背著背簍出門。秋天的山上，處處是大自然的饋贈。野柿子、火棘、拐棗、野獼猴桃、野板栗、橡子、蘑菇......五顏六色的野果掛滿枝頭。

村里人常摘的就是野柿子和野獼猴桃，像拐棗火棘就是閑時打打牙祭。野板栗和橡子也會撿一些，水煮后能當糧食，但吃起來費勁，只有揭不開鍋的人家才會大量囤積過冬。

周琴看著這些被忽視的野果，眼中閃過一絲精光。她的腦海中已經(jīng)開始醞釀如何讓這些野果發(fā)揮真正的價值。

“阿娘，你在想什么？”陳巧兒好奇地問。

周琴回過神來，笑著說：“沒什么，就是在想這些野果該怎么處理。”

陳三樹插嘴道：“還能怎么處理？不就是摘了直接吃嗎？”

周琴搖搖頭：“不，這些野果如果處理得當，能做成很多好東西。比如野柿子可以曬干，做成柿餅；野獼猴桃可以做果醬；橡子磨成粉，可以做糕點......”

三個孩子聽得一愣一愣的，眼中滿是好奇和向往。

周琴繼續(xù)說：“我們先把這些野果采摘回去，慢慢試驗。說不定以后能成為我們家的一項進項呢。”

母子幾個干勁十足，很快就采摘了滿滿幾筐野果。回家的路上，周琴的腦海中已經(jīng)開始構(gòu)思如何加工這些野果，讓它們變成能夠長期保存的美味。

與此同時的另一邊，陳大丫姐妹倆推開院門，輕輕踏進了寂靜的院子。

白氏聞聲而出，目光落在兩人手中的籃子上。她聲音沙啞地問道：“拿什么回來了？”

陳大丫連忙將籃子遞上前，“大伯娘給阿奶和阿爺做的衣裳，還有兩塊料子，說是讓阿奶給我們做衣服。”

白氏接過籃子，手指微微顫抖。她翻開籃子，摸了摸那兩塊布料，眼中閃過一絲驚訝。“真是你們大伯娘給的？”

姐妹倆點頭應是。白氏的表情變得復雜起來，眉頭先是緊皺，隨后又舒展開來。

她轉(zhuǎn)身看向陳老二，語氣里夾雜著責備和無奈，“瞧瞧你干的好事！人家不計較也就罷了，還給孩子送料子。孟氏嫁進門這么多年，我還沒見她給孩子用過這么好的料子！”

白氏一邊數(shù)落著陳老二，一邊拿著料子在陳大丫和陳二丫身上比劃。她的臉色漸漸緩和，“你們大伯娘這次可真大方，兩塊料子夠做兩身大點的衣裳，穿個三四年不成問題。”

陳老二低著頭，啞著嗓子對兩個女兒說：“去幫你們大伯娘干活，沒事就去幫二牛。”

兩個孩子乖巧地應下。白氏的心里總算好受了些，眉眼間的陰霾稍稍散去。

與此同時，陳老頭一行人跟著田剛來到了縣衙。他們剛到監(jiān)獄大門，就看到孟富貴兄弟倆早已等在那里，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。

孟富貴滿臉堆笑，“差爺，我們也是來見妹妹的！”

田剛瞇起眼睛，冷笑一聲，“那為何不進去？”

孟家兄弟尷尬地搓了搓手，不敢作聲。田剛轉(zhuǎn)頭吩咐牢頭按老規(guī)矩辦事，自己則帶著陳老頭一行人進了牢房。

孟富貴急了，“我們是一起的！”

牢頭啐了一口，“睜大眼睛看清楚，一次一個人五文錢！”

孟家兄弟不服氣，但最后還是不情不愿地掏了錢。

牢房里，孟氏一見到來人，立馬撲到欄桿前，淚眼婆娑地哀求，“阿爹，老三，快救我出去啊！這鬼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！”

陳老頭看著孟氏狼狽的模樣，心中既怒且悲。他沉聲道：“早知今日何必當初！現(xiàn)在死了人，你還想出去？縣太爺沒要你的腦袋已經(jīng)是開恩了！”

孟氏聽罷，眼中閃過一絲不甘，“明明是華氏兄弟先害我的，我報仇有什么不對？華大力死是他命不好，又不是我故意要他死的！要不是你們都偏心大嫂，我用得著這么辛苦折騰嗎？”

陳老頭氣得說不出話來，只覺得胸口一陣悶痛。

這時，孟富貴匆匆趕到，一臉得意地說：“小妹，陳家都不是東西，趕緊跟陳老二離了回家！咱不能讓他們拖累了你的后半輩子！”

孟氏愣了一下，隨即激動地抓住鐵欄，“大哥，你是來救我的？”

孟富貴露出為難的表情，“小妹，你的情況我們也沒辦法。現(xiàn)在只判三年，萬一惹怒了縣太爺，說不定再給你加三年。”

他接著壓低聲音說道：“陳老二現(xiàn)在成了廢人，以后地里的活是做不了了。他們家還想和你和離。但是，如果陳家愿意拿出二兩銀子，這事還有商量的余地。”

孟氏聽完，目光閃爍，問道：“陳老二呢？”

孟富貴不耐煩地皺眉，“還在床上躺著呢，聽大哥的，大哥不會害你！”

陳老頭冷冷地看著這對兄妹，“孟氏，你好好想清楚。要是還想跟福生他爹過，以后就離娘家人遠點。我可以不計較你之前做的那些事。”

他頓了頓，繼續(xù)說道：“要是你執(zhí)意如此，從今以后就跟我們老陳家沒有任何關(guān)系了。福生他爹已經(jīng)在和離書上蓋了手印，現(xiàn)在就看你的意思了。”

孟氏聽完，臉色陰晴不定，眼中閃過迷茫、不甘和掙扎。她的手緊緊抓著鐵欄，指節(jié)發(fā)白，仿佛在做著激烈的心理斗爭。

牢房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，等待著她的決定。這一刻，孟氏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一生在眼前閃過。

她想起了嫁進陳家的點點滴滴，想起了與陳老二相處的日子。雖然生活并不富裕，但也有過溫馨和歡樂。可是，她又想起了自己受的委屈，想起了大房的優(yōu)越。

孟氏的心里天人交戰(zhàn)，一時難以抉擇。她的目光在陳老頭和孟富貴之間來回游移，嘴唇翕動幾下，卻始終說不出話來。

就在這時，遠處傳來一陣喧嘩聲，打斷了她的思緒。牢頭大聲喊道：“時間到了，探監(jiān)結(jié)束！”

孟氏猛地抬頭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。她張了張嘴，似乎想說什么，卻又咽了回去。

陳老頭深深地看了孟氏一眼，轉(zhuǎn)身離去。孟富貴則不甘心地叫嚷著：“小妹，別忘了大哥的話！”

牢房再次恢復了寂靜，只剩下孟氏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，眼淚無聲地滑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