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確實是冬姨娘最后悔的事。那時歐珂剛到婚配年齡，母女倆精挑細選，卻因她庶女的身份處處受限。那些高門大戶都看不上她們母女的出身，而那些小門小戶又入不了她們的眼。

歐珂從小被寵壞了，眼高于頂，瞧不起尋常百姓家。在她看來，自己雖是庶女，但好歹也是安國公的女兒，怎能隨便嫁人？

最后，她把主意打到了閑王身上。雖說閑王年長她十余歲，還有個嫡子，但只要她進了門，總有辦法讓那嫡子消失。

為此，歐珂不惜主動勾引閑王。在各種場合，她都會刻意出現在閑王面前，或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，或是故作嬌羞地低頭。那閑王也是個風流性子，來者不拒，時常對歐珂說些輕佻話。

就在歐珂以為勝券在握時，閑王卻突然與一個花魁好上了，還進宮請旨，讓皇帝冊封端承雨為世子。

這讓心高氣傲的歐珂氣得差點吐血，一怒之下選擇了入宮。她要讓閑王后悔，要讓所有人都知道，她歐珂不是那么好打發的。

冬姨娘每每想起此事就悔不當初，早知如此，當時說什么也要攔著女兒?？涩F在說什么都晚了，女兒在宮里的處境越來越艱難，兒子又被關進了大牢。

安國公聽得心煩，揮手打斷了冬姨娘的話，“去把世子叫到書房來?！?

書房內，燭光搖曳，照亮了父子二人的臉。

“我的話你可聽明白了？”安國公盯著一臉漫不經心的長子，怒氣上涌，“廣恩伯府這次讓鎮國公府顏面掃地，非得讓他們嘗嘗苦頭！這事就交給你去辦。”

他頓了頓，又道：“還有你妹妹在宮里需要打點，再塞兩萬兩銀子進去，讓你娘親自送。”

歐川眼中閃過一絲異色，聲音淡漠，“父親，母親今日病倒了，暫時無法出門?！?

“放肆！她怎么不干脆病死算了！”安國公猛地拍案而起，震得桌上的茶盞都跳了起來，“一個個一群催命鬼上門！”

歐川握緊拳頭，面色陰沉。燭光下，他的眼神越發冰冷。

安國公見狀更加不耐煩，揮手道：“出去！”

歐川轉身就走，絲毫不留戀。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上回響，顯得格外清冷。

“終究還是紹兒最懂事，一群催命鬼上門！”安國公低聲咒罵，重重地坐回椅子上。

歐川直奔正院，見到了還未就寢的沈氏。

“又是你父親給你添堵？”沈氏一見兒子就急忙問道，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，“臉色這么差，是不是又氣著了？”

歐川坐下喝了口茶，淡淡道：“他指使我整治廣恩伯府?！?

“他這是要置你于死地??！”沈氏驚怒交加，一把抓住兒子的手，“那廣恩伯是什么人？看著憨厚，實則又莽又剛，受了委屈就敢鬧到皇帝面前，一點面子都不給。你父親竟然讓你出面，這分明是...分明是...”

她說不下去了，眼淚在眼眶中打轉。她太了解丈夫了，這是想把兒子推出去當替罪羊。若事情鬧大，說不定安國公世子之位就要易主了。

“晨兒，你可別中了他的圈套！”沈氏拉住兒子的手，面色慘白，“娘知道你心里委屈，可你要忍著。等過幾年...”

歐川安撫地看了母親一眼，打斷了她的話，“娘，您放心。這些年我算是想明白了。既然父親要斷絕骨肉親情，我也不必再忍。鎮國公府養不起閑人，一個就夠了。”

“你！”沈氏被兒子眼中的瘋狂嚇得心驚，“你可不能做傻事！”

歐川冷笑一聲，起身走到窗前。月光灑在他的側臉上，勾勒出一道冷硬的輪廓，“兒子也想看看，父親最后會如何選擇?！?

與此同時，歐煊懶洋洋地靠在地牢的床榻上，任由兩個婢女伺候著。地牢內燭光搖曳，映照出他那張俊美的臉龐，眼中帶著幾分慵懶與輕佻。

翠翠纖細的手指捏著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，身子微微前傾，露出一抹春光。她故意放慢動作，將葡萄輕輕送到歐煊唇邊，聲音甜膩：“二少爺，張嘴～”

歐煊眼中閃過一絲玩味，順勢將手搭在她不盈一握的腰間。他能感受到掌心下那具溫軟的身子微微顫抖，若不是腹部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，他真想將這個勾人的小妖精就地正法。

“二少爺，您怎么只顧著翠翠姐姐？”紅紅跪坐在一旁，纖纖玉指在他手臂上來回按壓，嗓音里帶著幾分委屈，“奴婢的手藝可是比翠翠姐姐好多了?！?

“都是我的小寶貝，來來來...”歐煊輕笑一聲，另一只手不老實地在紅紅腰間游走。

三人在床榻上打鬧嬉戲，漸漸變得放肆起來。地牢內回蕩著曖昧的笑聲，絲毫看不出這是關押重犯的地方。

與此同時，皇宮大內。

“陛下，時辰不早了?！辟t榮站在龍章閣外輕聲提醒。

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，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。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，示意賢榮跟上。

“去靖國公府。”

馬車緩緩駛出皇城，向著靖國公府駛去。一路上，街道兩旁的店鋪已經陸續打烊，偶爾能看到幾個匆匆趕路的行人。

靖國公府雖也是開朝勛貴，但與狂妄自大的安國公不同。這一代的定國公深諳處世之道，他深知樹大招風的道理，一直謹小慎微，低調行事。

府邸大門緊閉，門前的石獅子在月光下投下長長的影子。兩盞朱紅色的燈籠在夜風中輕輕搖晃，為這座低調的府邸增添了幾分溫暖。

定國公楚銘早早得到消息，便帶著長子楚書禮和次子楚書達在府門外恭候。三人身著便服，卻依舊一絲不茍。

待看到皇帝的馬車，三人連忙上前行禮：“臣等參見皇上，陛下金安萬福?！?

“平身?！被实巯铝笋R車，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。沈家三代忠心耿耿，是他最為信任的臣子之一。

靖國公府內部裝飾簡約大氣，不似鎮國公府那般奢華鋪張。庭院內種著幾株梅花，暗香浮動，與這個寒冷的冬夜倒是相得益彰。

老太君的院子里，炭火燒得正旺。屋內暖意融融，幾個丫鬟正在低聲忙碌。

“姑姑?！被实劭觳阶叩酱睬?，看著躺在床上的老人，眼中閃過一絲心疼。

老太君見到皇帝，既歡喜又擔憂。她掙扎著要起身，卻被皇帝按住：“姑姑莫要多禮?！?

“陛下操勞國事，怎能為老身耽誤政事?！崩咸撊醯卣f道，蒼白的臉上帶著關切。

“要是姑姑覺得寡人耽擱國事，不如快些康復。”皇帝溫聲道，“姑姑好了，寡人便能靜心批閱朝中要事?！?

“哎，人老了，遲早會有這一刻...”老太君嘆息道，眼角有淚光閃動。

“娘，您可不能說這樣的話?！倍▏Φ溃曇粲行┻煅?，“您不是一直想瞧瞧御廚比試？得快些好起來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