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看咱們后天就搬去青云客棧吧。”周琴走到桃枝身邊，接過她手中的菜，“我已經打聽過了，那邊離醫館最近，有什么事都方便。”

“我也要去！”陳大頭突然從外面沖進來，臉上寫滿了堅決。

桃枝手一抖，菜葉差點掉在地上。她瞪了陳大頭一眼，語氣里帶著幾分嗔怪：“你去做什么？柳灣鎮的鋪子不管了？客棧那邊的伙計們誰來掌勺？”

“可是...”陳大頭還想爭辯。

“行了，”桃枝打斷他的話，“你在這邊我反而不踏實。趕緊回柳灣鎮，好好看著鋪子?！?

周琴看著兒子失落的表情，輕聲安慰道：“大頭，你放心，我會照顧好枝子的。等孩子一出生，我立馬讓人給你送信?！?

陳大頭張了張嘴，對上桃枝警告的眼神，只得悻悻地點頭。

接下來的日子里，周琴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桃枝身上。每天變著法子給她補身子：清晨一碗溫熱的雞蛋羹，午時一碗滋補的魚湯，晚上再來一碗軟爛的豬蹄湯。

“阿娘，我真的吃不下了。”桃枝摸著圓滾滾的肚子，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。

周琴一邊給她揉著腰，一邊笑道：“孩子太大不好生，這些都是補充蛋白質的，對你和孩子都好。再說了，你看看你，除了肚子，哪兒胖了？”

桃枝低頭看看自己纖細的手腕，不由莞爾。

終于到了預產期前后，婆媳倆收拾好東西住進了青云客棧。王掌柜早就準備好了上房，不僅讓人打掃得一塵不染，還特意在房間里擺了幾盆清香的蘭花。

“王掌柜有心了。”周琴由衷地道謝。

王掌柜連連擺手：“應該的應該的。夫人若有什么需要，隨時吩咐。”

兩天后的深夜，桃枝突然驚醒，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。“阿娘...”她輕聲喚道，聲音里帶著幾分顫抖。

周琴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：“是不是要生了？”

桃枝點點頭，臉色蒼白。

周琴立刻讓店小二分頭行動：一個去請穩婆，一個去通知醫館。很快，桃枝就被送到了醫館。

產房外，周琴來回踱步。每聽到里面傳來一聲痛呼，她的心就跟著揪緊一分。手心全是冷汗，卻顧不上擦。

天邊泛起魚肚白時，一聲響亮的啼哭聲傳來。周琴猛地轉身，死死盯著產房的門。

“恭喜夫人，是個大胖小子！”穩婆笑著從里面出來，“足有六斤八兩重呢！”

周琴這才長出一口氣，趕緊進去看桃枝。只見她躺在床上，臉色雖然疲憊，但眼神清亮。

“枝子，辛苦了?！敝芮傥兆合眿D的手，聲音有些哽咽。

桃枝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：“阿娘，你要不要抱抱他？”

周琴小心翼翼地接過襁褓中的小家伙。黑發濃密，五官精致，皮膚白嫩得像是能掐出水來。她忍不住在小家伙的臉蛋上親了一口，心里滿是歡喜。

她大方地給了穩婆五百文錢，又給醫館大夫和店小二都包了紅包?；氐轿嗤┐宓南⒑芸靷鏖_，白氏帶著村里開雜貨鋪的婦人們蜂擁而至。

“這孩子生得真好！”韓氏忍不住贊嘆，“瞧這眉眼，跟大頭小時候一模一樣?！?

“可不是，”魯氏也跟著說道，“這么漂亮的娃娃，我還是頭一次見。”

周琴看著眾人羨慕的眼神，心里暗暗得意。這可是她精心調養出來的結果。從桃枝懷孕開始，她就沒讓兒媳婦受過一點委屈。

陳大頭得知消息后，顧不上交代鋪子里的事，騎著馬就往回趕。進門時差點被門檻絆倒，慌慌張張地就要往房里沖。

“慢點，”周琴一把攔住他，“孩子睡著呢?！?

看著兒子手足無措的樣子，周琴心里一陣好笑。想當年他出生時，陳老頭也是這副德性。

“阿娘，孩子的名字...”陳大頭期待地看著她。在他們家，長輩取名是規矩。

周琴沉吟片刻：“讓你阿爺先看看?！?

最后，在征得陳老頭同意后，孩子取名陳歡旭。這個名字寓意光明美好，正如周琴對這個孫子的期望。

看著小家伙安詳的睡顏，周琴輕輕撫摸著他的小手。柔軟的觸感讓她想起了很多年前，當她第一次抱起陳大頭時的情景。

時光飛逝，轉眼間她的兒子也當父親了。周琴看著床上相擁而眠的母子倆，眼角不自覺地濕潤了。

門外傳來陳大頭輕手輕腳的腳步聲，他端著一碗雞湯走進來。

“阿娘，你也該休息了?！彼央u湯遞給周琴，“這兩天你都沒好好睡?！?

周琴接過碗，心里涌起一股暖意。兒子長大了，也學會心疼人了。

夜色漸深，梧桐村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。周琴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，聽著孫子均勻的呼吸聲，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。

與此同時，歐志語坐在馬車上，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錢袋。這趟進城的收獲不錯，省下的盤纏讓她唇角微微上揚。

馬車輪碾過石子路，發出細碎的聲響。歐志語靠在車窗邊，任由微涼的風拂過面頰。這些日子在莊子里的生活，總算有了些起色。

可就在這時，馬車一個急剎，差點讓她摔了個跟頭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歐志語掀開車簾。

車夫回頭，面露歉意：“歐姑娘，是魏三攔住了馬車?！?

果然，魏三那張焦急的臉出現在車窗外，額頭上還掛著汗珠：“歐姑娘，不好了！你母親和施秋康他娘在東園吵起來了！”

歐志語眉頭緊蹙，顧不得整理被風吹亂的發絲，提著裙擺快步下了馬車。

“具體怎么回事？”她一邊往東園走，一邊問道。

魏三小跑著跟上：“我也不太清楚，只聽見兩位夫人在那邊吵得不可開交。”

歐志語加快腳步，遠遠就看見院門口圍著幾個婦人，嘰嘰喳喳地說著什么。見她來了，那些人立刻收聲，眼神卻意味深長地在她身上打量。

“美人兒終于駕到。”其中一個婦人擠出笑臉，眼底卻藏著幾分看熱鬧的意味，“快去看看吧，鬧得可厲害了?！?

另一個婦人也湊上來：“是啊是啊，有夫人說的那些話，我們聽著都不舒服?！?

歐志語沒有理會她們欲言又止的表情，徑直往二院走去。還未進門，就聽見兩道尖銳的女聲隔著院墻互相叫罵。

“你個臭婆娘，敢這么編排我女兒，我今天非跟你拼了！”母親沈娘子的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意。

歐志遠見妹妹回來，如見救星，連忙迎上來：“小妹，快勸勸阿娘。這都鬧了大半個時辰了，再這樣下去可不好?！?

“勸什么勸！”沈娘子一聽這話就更來氣了，轉頭沖著歐志遠吼道，“這潑婦敢污蔑你妹妹，我今天非要她好看！”

“呸！”施氏的聲音從墻那邊傳來，字字帶刺，“自己女兒不檢點，整日招蜂引蝶，還不讓人說了？裝純還想立貞潔牌！”

這話一出，院子里瞬間安靜了幾分。

歐志語眸光一冷，原本柔和的眉眼間多了幾分凌厲。她二話不說，轉身就往隔壁院子走去。

“??！”一聲尖叫響起，“臭丫頭，你敢打我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