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琴會心一笑：“走吧！”

孩子們歡呼一聲，小跑著下坡。雨后的玉華山愈發蔥郁，幾個孩子到了地方，直奔吊瓜子而去。他們蹲在地上，撅著屁股撿得不亦樂乎。

周琴見狀，轉身去尋找蘑菇。她小心翼翼地辨別著，采摘了不少可食用菌。

陳大頭撿完一筐吊瓜子，這才發現周琴不見蹤影。他尋過去，見周琴正在采蘑菇，嚇得臉色煞白。

“阿娘！別碰那些菇子，有毒！”他驚呼道，“你趕緊去洗手，這些都扔了！”

周琴連忙護住籃子：“別動別動，這些都能吃。”她指著籃子里的蘑菇，耐心解釋道：“你看，這是雞樅菌，品相極好，煮粥爆炒都行。這是羊肚菌，煲湯一絕。還有茅草菌，大雨后才有。這邊還有幾個紅菇。”

她頓了頓，又補充道：“沒想到咱們這山里東西這么多，連白木耳都有。不過有種菌跟它長得很像，卻有劇毒，你們不認識，千萬別碰！”

陳大頭聽得目瞪口呆，他上下打量著周琴，仿佛第一次認識她似的。“阿娘，你真的都認識？你什么時候知道這么多了？”

其他孩子聞聲趕來，也都驚訝地看著周琴。他們從小就被大人嚴厲警告，山里不認識的東西一定不能吃，尤其是蘑菇。沒想到他們家阿娘竟然這么厲害，連蘑菇有沒有毒都能辨別。

周琴被孩子們崇拜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。她輕咳一聲，轉移話題道：“好了，別愣著了。咱們再找找，看還有什么能吃的。”

孩子們這才如夢初醒，紛紛散開尋找野菜和果子。周琴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，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。

周琴采完蘑菇，決定自己先回家給孩子們做好吃的，她叮囑了幾個孩子幾句，便背著籃筐下山去了……

許久，陳四田回來了，嘴里還哼著小曲兒，手里提著個麻袋。周琴從庫房里出來，她好奇地打量著幾個孩子，眼里帶著笑意。

“今兒又有啥好東西？不會又掏鳥蛋了吧？”

陳四田連連搖頭，一臉神秘，“不對，阿娘再猜！”

桃枝湊過來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是摘到好吃的野果子了？”

陳四田還是搖頭，顯得特別得意，“你們肯定猜不到！告訴你們，大哥今天早上下的套子逮著一只野雞了！”

“真的假的！”周琴和桃枝都驚喜地叫了起來。小丫更是激動，已經沖出院子去接她的幾個哥哥了。

周琴還要鎖門，慢了一步。她剛下坡就看到幾個孩子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往家里跑，不由得搖頭笑了笑，趕緊掉頭回家。

陳大頭小心翼翼地從背簍里拿出那只約莫兩斤多重的野雞。所有人齊齊吞了吞口水，眼神發綠，恨不得馬上就把它煮了。

周琴擼起袖子，準備大展身手。陳大頭雖然饞得要命，還是猶豫著說道：“阿娘，我們拿野雞換錢吧！”

其他人頓時蔫了，臉上寫滿失望。

周琴搖搖頭，語氣堅定，“不換！難得見到一點葷腥，不吃我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肚子！”她頓了頓，又補充道，“再說了咱們現在還有瓜蔞能換錢，家里也有些余糧，暫時不用愁。況且一只野雞也賣不了幾個銅板，還不夠給你們幾個補身子呢！”

一群孩子聽了，臉上重新綻放笑容。桃枝扯了扯陳大頭的衣袖，陳大頭便不再說什么。

晌午過后，幾個孩子繼續做自己的活，周琴則專心處理那只野雞。家里窮，什么都是寶，她連野雞身上拔下來的毛都沒敢扔，洗干凈攢起來，到了冬天還能填充衣物保暖。

摘出來的那些雞雜她也沒扔，用草木灰反復揉搓，將雞胗處理干凈。所有食材焯水后，她又偷偷從系統里弄了一些香油下鍋，將雞肉炒一炒，再添水進去燉。

正好今日摘了不少菌菇，放進去弄個菌菇燉雞。鍋里的香味漸漸彌漫開來，飄到院子里。幾個孩子干活都有些心不在焉，眼睛總時不時往這邊瞟。

幸好他們家在村東，要是在人煙密集的村子里，這香味估計能把半個村的村民招來。周琴想到這里，不禁莞爾。

等雞肉燉得差不多軟爛了，周琴將桃枝和陳巧兒叫過來幫忙。“先把雞骨頭褪下來，別扔了。這些骨頭還能熬個粥，勉強有點滋味。”

兩個丫頭連連點頭，不用周琴指揮就忙活了起來。等雞骨頭褪完，她挑了兩塊肉又裝了一些湯，喚來陳三樹。

“送到老宅給你阿爺阿奶，就說是禮尚往來。”周琴一邊說，一邊將碗遞給陳三樹。

陳三樹愣了一下，“啥意思啊？”

周琴耐心解釋道：“之前阿娘不是摘了你阿奶兩顆菘菜嗎？這是還他們的，明白了嗎？”

陳三樹嘀咕道：“那個菜地本來就有我們一份啊！”

周琴頭疼地扶額，“那就說是阿娘孝敬他們的，成不？”

陳三樹這才接過碗，直勾勾盯著里面的雞湯，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。

周琴看他的樣子，忍不住提醒道：“不許偷吃，要是讓我知道你偷吃，以后再也不給你燉雞湯了！”

“知道了！”陳三樹不情不愿地應了一聲，抱著碗快步走了。

周琴看著他的背影，搖搖頭笑了。她轉身回到廚房，將剩下的雞肉和一半雞湯盛出來，再添一些水進去，準備熬粥。等粥快熟了再放進去剩下半顆菘菜，今晚全家終于能改善一下伙食了。

陳三樹趕著回去喝雞湯，速度那叫一個快，還特別穩，一路上連一滴都沒灑。他看見陳老頭正在院子里抽旱煙，趕忙喊道：“阿爺，我阿娘讓我給你和阿奶送雞湯了！”

陳老頭愣了一下，還以為自己聽錯了，“你說啥？”

陳三樹扯著嗓子又大聲說了一遍，把老宅的人都招出來了。

白氏瞪大眼睛，一臉錯愕，“還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！哪兒來的雞？”

孟氏臉上閃過一絲嫉妒，陰陽怪氣道：“大嫂不會是嘴饞了又偷摸了誰家養的雞吧！拿別人養的雞孝敬阿爹阿娘，她還真有臉！”

白氏瞬間沉下臉來，啐道：“有你什么事？你怎么知道雞是你大嫂偷的？你看見了？”

孟氏被懟得啞口無言，惱羞成怒，“這還用看嗎？就大嫂那好吃懶做偷雞摸狗的性子，除了偷還能怎么得來？”

“閉嘴！再胡說八道老娘打死你！”白氏作勢就要去拿棍子。

陳三樹氣得臉通紅，大聲嚷嚷，“明明是我大哥和二哥在山里下套子抓的，你才偷！你全家都偷！”

“呵！你個小兔崽子敢罵我！果然是有娘生沒娘教的野孩子！”孟氏被陳三樹頂撞，罵得很是難聽，眼睛卻緊緊盯著他手里的碗，作勢就要去搶。

陳三樹機靈地閃到陳老頭身邊，讓她撲了個空。

孟氏怒道：“大嫂還真小氣，就一碗雞湯，還不夠塞牙縫！”

陳三樹氣得臉紅脖子粗，立即反唇相譏，“那也不關二嬸的事！我阿娘只說給阿爺阿奶喝，可沒說給其他人喝！”

“你！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你這個目無尊長的混賬小子！”孟氏朝陳三樹撲過來。

白氏的棍子比她快了一下，一棍下去把孟氏打得嗷嗷叫，抱頭鼠竄。

陳三樹看得無比解氣，等孟氏逃回二房屋里，白氏才放下棍子，又站在二房屋子外面罵罵咧咧了好一會兒。

陳三樹趕忙說道：“阿奶，你趕緊過來喝雞湯，我還要把碗帶回去呢！”

他的雙腳來回點地，顯然是急得不行。

屋里的孟氏正因為喝不到雞湯而生氣，聞言才想起大房那邊肯定還有，當下便看向三個都快流哈喇子的孩子，“走！老娘帶你們去吃雞肉！”

陳福生拼命點頭，大丫二丫已經等不及了。

母子四人不管不顧沖出老宅，陳三樹放下碗追出去。

白氏跺了跺腳，急了，“老三家的，趕緊過去看看，可別再鬧出事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