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很意外我知道？”孫萱的語氣變得古怪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，“軍訓時就有人在表白墻發你照片了。”

“你在燕京一中的事，大家都知道。”

“你喜歡陸云霆的事，也傳得沸沸揚揚。”

蘇瑾眼神冷了下來，指甲不自覺地掐進掌心：“你究竟要說些什么？”

“那時候經常有人托我們給你送東西。”孫萱抬眼看她，眼里閃爍著復雜的情緒。

“我熬夜會吵醒你，你早起會吵醒我。”

“你喜歡吃羊肉，我和徐婷都受不了那個味道。”

“我們本來就吃不到一起！”

孫萱的聲音越來越大，眼圈也紅了，像是要把壓抑已久的情緒全都傾瀉出來：“我對你沒什么好感，但我真的沒想孤立你。”

她低下頭，聲音帶著哽咽：“那天的話你都聽到了，我想解釋，但不知道怎么說。”

“就這樣。”

孫萱轉身要走，又停下腳步：“你最后還是跟他在一塊兒了。”

“我媽的喜服手藝不錯，會認真做的。”

“當然，你要是介意，換別人也行。”

蘇瑾眼眶微熱，聲音有些發顫：“什么叫，終究還是選擇了他？”

孫萱回頭，表情復雜：“顧修年在學校很有名。”

“我選修課經常見到他。”

“告白墻出現了一條爆火的解析貼，你沒看過？”

花窗前，陽光透過彩色玻璃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。蘇瑾坐在窗邊的軟椅上，盯著手機屏幕，心跳得厲害。

她確實會看表白墻，青華的，一中學生都愛看。但都是隨便掃兩眼，從不會特意關注。那個萬贊帖現在已經有一萬七的點贊了，熱度居高不下。

【投稿：似乎撞見了一件不得了的事！】

蘇瑾深吸一口氣，點開第一張圖。

【嚴重懷疑物理系有名的顧修年暗戀設計學院的蘇瑾！！】

她的心跳又開始加速，手指微微發抖。屏幕上的字符仿佛在跳動，讓她一時有些暈眩。

一張張翻看下去，都是學校活動的照片。陽光體育節、迎新晚會、圖書館前的梅蘭季...每一個場景都那么熟悉，卻又帶著陌生的視角。

每張照片里都圈出了她和顧修年的位置。有時在畫面中央，有時只露出一個輪廓。但每一張里，他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。

【看完了嗎！每張照片顧修年都在看蘇瑾！】

【這張最絕，蘇瑾學妹的發圈下午三點戴頭上，他就在看發圈！】

照片被反復放大，紅圈和箭頭標注得密密麻麻。蘇瑾的手指輕輕撫過屏幕，仿佛要確認這一切是否真實。

原來，不是偶然。

從來都不是偶然。

她想起了很多細節。圖書館里偶遇的那個下午，他遞來的那本專業書。食堂排隊時身后傳來的腳步聲。下雨天突然出現的傘...

每一次，她都以為是巧合。

每一次，她都錯過了他的目光。

陽光漸漸西斜，花窗投下的影子悄然移動。

竹葉簌簌，風吹過花窗，帶來一絲涼意。

蘇瑾站在長廊里，手機屏幕的光映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。腿有些發軟，她倚靠在墻邊，目光一遍遍掃過屏幕上那些令她心慌的內容。帖子里的文字像是一把尖刀，一次次刺入她的心臟。

【如果大家覺得這些都是巧合，那就讓我們繼續看下去。】

發帖人用紅色的字體寫著，配圖是燕京一中的老照片。運動會上飛揚的衣角，升旗儀式上莊重的面容，還有各種被定格的校園日常。所有拍攝的畫面里，都有兩個被醒目的紅圈圈出的身影。

一個是她，一個是他。

蘇瑾的手指微微顫抖，那些被她遺忘在記憶深處的畫面此刻紛紛涌現。操場上的陽光很烈，她抬手擦汗時，遠處似乎總有一道目光。圖書館里安靜得能聽見翻書聲，她專注看書時，背后仿佛也有人在注視。

原來，那些若有若無的感覺都不是錯覺。

繼續往下滑動，第三張長圖上的紅字更加醒目。

【理學院顧修年的選修課程，大家感受一下？】

配圖是他的課程表，被紅筆圈出的時間段，全都與她的課程完美重合。那些在教學樓里的偶遇，走廊上擦肩而過的瞬間，原來都是精心設計好的巧合。

蘇瑾的呼吸微微急促起來，心跳聲在耳邊震蕩。她扶著墻，慢慢蹲下身子，試圖平復那些翻涌的情緒。

帖子還在繼續。

接下來是他的微信頭像，那并非單純的黑色，而是帶著某種特殊的質感。緊接著是她的畫作《雪》，角落里的樹干顏色與他的頭像完美重合。就連構圖的走向，都透著說不出的相似。

“怎么會......”蘇瑾喃喃自語，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。

【蘇瑾微博點贊的機車帥哥照片】

【顧修年騎著機車來上課的照片】

兩張照片的拍攝角度驚人的相似，連光影都仿佛是在呼應。而拍攝的時間，一個在前，一個在后，相隔不過短短幾天。

蘇瑾覺得眼眶發熱，那些被她當作巧合的瞬間，此刻都有了解釋。為什么他總能出現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，為什么他看似隨意的舉動都恰到好處。

當看到圖書館的借閱記錄時，她再也忍不住，眼淚奪眶而出。

三本書，三個重疊的時間。每次都是她借完，他緊接著借走。記憶涌上心頭，那些在圖書館的偶遇，那些看似偶然的交談，原來都不是偶然。青華大學那么多圖書館，他卻總能出現在她去的那一個。

“你這個傻子......”她抹著眼淚，聲音哽咽，“這么多年，就不能說一句嗎？”

走廊里很安靜，只有她壓抑的啜泣聲。遠處傳來模糊的說話聲，應該是宴會廳的方向。她知道自己不該在這時失態，可是那些被揭開的真相太過沉重，壓得她喘不過氣。

手機突然震動起來，屏幕上跳出顧修年的名字。蘇瑾看著那個名字，忽然意識到，從高中到大學，這個人一直都在她的生命里，用一種近乎執著的方式守護著她。

她深吸一口氣，接通電話。

“夫人迷路了？”他的聲音帶著笑意，像是在開玩笑，卻又透著關切，“要不要我當你的人形導航？”

蘇瑾抿著嘴唇，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：“嗯......需要。”

電話那頭的氣氛瞬間變了。

“你在哪？”他的語氣緊張起來，背景音里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音，“別動，我馬上過來。”

似乎還有老爺子在問話，但他沒有理會。腳步聲透過電話傳來，急促而堅定。

蘇瑾靠著墻站起來，想笑，卻又想哭：“我就在洗手間外的長廊，地上有路標的......”

“等我。”他說。

時間仿佛變得格外漫長，蘇瑾站在原地，聽著電話里傳來的腳步聲，心跳越來越快。直到長廊盡頭出現那個熟悉的身影，她才恍然發現，原來從很久以前開始，她就在等這個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