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是巧子，她姐姐冀子跟柳九州他們一起進山了?！崩现f道，聲音里帶著無奈。

陳守信仔細觀察著周子軒的狀況。這種癥狀他從未見過，不像是普通的疾病。

陳守信站在屋內，聽著院外傳來的竊竊私語。那聲音尖細刻薄，帶著挑撥的意味，像是一把鈍刀在砧板上來回摩擦，令人心煩意亂。

“要不是他們得罪了黃大仙，這下遭報應了吧？”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。

“可不是么，這下連累咱們村子都倒了大霉...”另一個沙啞的男聲附和道。

陳守信眉頭微皺，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尖嘴猴腮的面孔。那張臉上總是帶著諂媚的笑容，眼睛卻閃爍著狡詐的光芒。

趙大狗。

這個名字不知為何讓他心頭一緊，仿佛與某些重要的事情有關。

老支書在一旁急得直搓手，臉上的皺紋都擠到了一起：“這幫刁民，整天在這里胡說八道，也不怕遭雷劈！”

他正要叫人去驅趕，陳守信卻伸手攔住了他?！袄现槐刂?，我倒想聽聽他們怎么說?！?

陳守信邁步走出房門。院外的陽光有些刺眼，他微微瞇起眼睛，看清了院外聚集的人群。

十幾個村民圍成一圈，為首的正是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。趙大狗正手舞足踈地煽動著眾人，臉上的表情夸張得近乎扭曲。

趙大狗的聲音中帶著得意：“這病啊，根本不用吃什么草藥，讓我們出手，包準藥到病除！我可是跟城里的大師學過的，這種事情見得多了。”

見院里有人出來，趙大狗的聲音更大了，像是故意要給陳守信聽：“你們想想，為什么偏偏是他們幾個知青得病？這不就是黃大仙顯靈了么！”

陳守信站在院門口，冷眼看著這一幕。

“你是大夫？”陳守信開口問道。

趙大狗一愣，上下打量著陳守信。他穿著一身干凈的中山裝，舉止從容，一看就不是本地人。

“你誰??？”趙大狗皺著眉頭問道。

“周子軒的姐夫。”

“哦，原來是城里來的。”趙大狗眼珠一轉，語氣立刻變得諂媚起來，“你家小舅子這病啊，可不是一般的病，是得罪了黃大仙...”

老支書氣得直跺腳，臉都漲紅了：“趙大狗，你少在這胡說八道！這是新社會了，你還在這宣揚封建迷信！”

“支書，我說的可都是實話，他們知青逮了黃大仙，這不就遭報應了么？這可不是我一個人這么說，全村人都知道。”

周圍的村民紛紛點頭附和，有人甚至開始講述前幾天看到的詭異現象。

陳守信看著這一幕，心中已有計較。他注意到趙大狗身后站著兩個膀大腰圓的漢子，眼神閃爍，不時交換眼色。

“你說能治好？”陳守信問道。

趙大狗搓著手，露出一口發黃的牙齒：“那是自然，不過嘛，得花點錢...”

“多少？”

“五張大團結。”

陳守信嘴角微揚：“如果治不好呢？”

“治不好，我把腦袋割下來給你當球踢！”趙大狗拍著胸脯保證。

“好，我給你錢，不過我要跟著。”陳守信說著，目光掃過趙大狗身后的兩個跟班。

那兩人頓時露出慌亂之色，其中一個甚至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。

陳守信將一切盡收眼底。他太熟悉這種場面了，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，他再清楚不過。

帶進山，找個僻靜處，要么丟下，要么...

陳守信轉身進屋，做出一副要去拿錢的樣子。屋內光線昏暗，他站在陰影中，聽著外面的動靜。

趙大狗壓低聲音跟手下商量：“到時候找個山溝子把他丟了就跑。”

“可他要是找到村里來怎么辦？”

“怕什么，咱們躲到隔壁村去，等風聲過了再回來。再說了，城里人哪認得這山路？”

陳守信走出來，手里拿著幾張鈔票。陽光下，鈔票泛著誘人的光澤。

“錢我可以給，不過得等事成之后?！闭f著，他掏出一把黑洞洞的手槍。

咔嚓一聲，上了膛。

趙大狗的兩個跟班嚇得腿都軟了，臉色煞白。但趙大狗看著那幾張大團結，眼中貪婪。

“行，跟我來?！壁w大狗咽了咽口水，強裝鎮定。

砰！

槍聲響起的剎那，趙大狗額頭多了一個血洞。他的表情凝固在臉上，眼中還帶著對金錢的渴望。

砰！砰！

又是兩聲槍響，他的兩個跟班也倒在了血泊中。鮮血在地上蔓延，染紅了泥土。

村民們嚇得四散奔逃，有的直接跪地求饒，有的躲在墻角瑟瑟發抖。院子里一時間只剩下哭喊聲和求饒聲。

陳守信收起槍，轉向臉色發白的老支書。老支書的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，雙腿微微發抖。

“這家伙宣揚封建迷信，詐騙錢財，還意圖謀財害命。老支書，這事還得請你如實作證?！标愂匦诺穆曇粢琅f平靜，仿佛剛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
老支書連連點頭：“一定，一定如實作證?！彼粗愂匦诺难凵裰卸嗔司次?。

看著地上的三具尸體，他終于明白，這個看似溫和的城里人，骨子里藏著怎樣的凌厲。那把手槍不是偶然帶在身上的，這一切，恐怕都在陳守信的計劃之中。

陳守信轉身走回屋內。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的背影上，拉出一道修長的影子。

他知道，這只是個開始。

有些人，注定要成為他人的警示。

而趙大狗，不過是第一個而已。

屋內，陳守信坐在床邊，看著昏迷不醒的周子軒。年輕的知青臉色蒼白，額頭上還帶著未退的熱度。

“小舅子，你放心?！标愂匦泡p聲說道，“我會查清楚這一切的。不管是誰在背后搞鬼，都別想逃過去?！?

老支書站在門口，欲言又止。他看著陳守信的背影，突然意識到，這個年輕人遠比表面看起來要可怕得多。

村子里的風吹過，帶來一陣腥甜的血腥味。這個平靜的下午，注定要被寫進村子的歷史里。而這，僅僅是一個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