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漱完畢后，陳守信回到中院。周語睡得正香，感覺到他的氣息，立刻像八爪魚一樣纏了上來。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，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，慢慢放空思緒。

第二天一早，香噴噴的飯菜味就把陳守信從睡夢中喚醒。蜂蜜大米飯，香油拌的老虎菜，雖然入冬了，但土暖氣讓屋里暖洋洋的。

“怎么了？”陳守信注意到周語的表情有些恍惚，放下筷子關切地問道。

“忽然感覺心跳加速，總覺得要出事。上次有這種感覺，還是在奶奶離開的那一刻...”她的聲音微微發顫。

“別瞎想，有什么事我都能擺平，可能是昨晚沒休息好，今晚早點睡?！?

周語白了他一眼，但顯然還是有些心神不寧。她站起身，開始收拾碗筷，動作卻明顯心不在焉。

陳守信吃完飯就開車去了航空航天第五研究院找孫明德。推開實驗室的門，就看見老爺子戴著老花鏡，全神貫注地看著桌上的論文。

本想說說去北航的事，看來只能改天再談。他正準備悄悄退出去，孫明德卻突然開口：“小陳啊，這篇論文寫得很好，但有些地方還需要斟酌。”

就在這時，實驗室的門被猛地推開。陳玉蘭騎著自行車急匆匆地趕來，臉上寫滿了焦急：“老陳，子軒好像出事了！小語正找你呢！”

“怎么回事？”陳守信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。

“聽說是生病了，那邊詢問是否要送到京城醫治?！标愑裉m氣喘吁吁地說。

陳守信趕緊讓陳玉蘭上車，把自行車放進改裝過的后備箱。孫明德也顧不上論文了，連聲說：“快去吧，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?！?

周子軒是最后一批老三屆，在遼寧插隊。那邊的軍工企業跟陳守信的團隊有合作，他之前還托人照顧?，F在要送回京城，看來情況不輕。

他既擔心周子軒的病情，更怕周語著急上火。陳玉蘭說周語找了好久才讓她來接力通知。

陳守信一腳油門，直奔前門大街。車輪碾過積雪發出細微的聲響，他的心卻怎么也平靜不下來。周語早上的預感，難道真的應驗了？

陳守信乘坐武裝運輸機抵達沈陽時，天色已近黃昏。暮色籠罩下的軍用機場顯得格外肅穆，寒風裹挾著細碎的雪花，在跑道上肆意翻卷。

北航的領導和科研骨干早已在此等候多時，整齊列隊的身影在寒風中微微晃動。這陣仗讓陳守信眉頭微蹙，他向來不喜歡這種過分的排場。

“陳總師，一路辛苦了。”北航總工程師陳志遠快步上前，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。

陳守信微微頷首，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：“客套話就免了，直接說正事吧?！?

陳志遠愣了一下，隨即露出了然的神色。他轉身示意其他人散開，自己則陪同陳守信往辦公樓走去。

會議室里，陳守信從公文包中取出幾份資料，遞給了北航的科研人員。資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各種數據和公式，這些都是解決新機型跨音速抖振問題的關鍵所在。

“這是我總結的幾個突破點，你們先研究著?！标愂匦诺恼Z氣平淡，仿佛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。

科研人員們卻如獲至寶，立刻湊在一起研讀起來。偶爾傳出幾聲驚嘆，顯然對這些數據頗感震撼。

陳志遠適時開口：“陳總師，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？我們已經安排好了住處。”

陳守信搖了搖頭：“不用了，我還有其他事要處理。”

這時，一個中等身材的男子從人群中走出：“陳總師，我送您吧。我叫祁天明，是北航的工程師?！?

陳守信打量了他一眼，沒有拒絕。

走出辦公樓，祁天明領著陳守信來到一輛軍用吉普車前。車身上覆著一層薄雪，在昏暗的天色下泛著冷光。

“陳總師，您這次來東北，打算待多久？”祁天明一邊發動車子，一邊隨意搭話。

“處理完事情就走?！标愂匦磐巴怙h落的雪花。

祁天明眼珠一轉：“那要不這樣，這輛吉普您就開著用，也算是我們北航的一點心意?！?

陳守信輕笑一聲，也不客氣，直接應下了。有輛掛著當地軍牌的吉普確實方便不少。

從婁陽到阜新青山屯的路程并不好走。東北的冬天來得早，道路上已經積了厚厚的積雪。吉普車在雪地上艱難前行，足足開了三個多小時。

途中，陳守信在趙家峪村稍作休整。他找了個偏僻處，從空間里取出些鹵煮和饅頭，草草填飽肚子。

再次啟程時，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。遠處的青山屯若隱若現，村子里零星的燈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孤寂。

最近這個村子里發生了不少怪事。先是村民家的雞被偷，后來又有雞被咬死，有人說是黃鼠狼干的。更詭異的是，周子軒和林場一個姑娘突然昏迷不醒。

吉普車剛駛入村口，就看到村支書帶著兩個年輕人迎了上來。他們的臉上帶著緊張和疑惑，顯然對這輛突然出現的軍車有些戒備。

“同志，您是...”村支書搓著手，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
“我可是周子軒的姐夫，聽說他病了?！标愂匦胖苯诱f明來意。

村支書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，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。身后兩個年輕人交換了一個眼神，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。

“有什么情況，直說就是?！标愂匦虐櫭嫉馈Ｒ股?，他的目光銳利如刀。

“周知青還在昏迷，他的同伴柳九州和蘇長風進山找藥去了?！贝逯K于開口，聲音里帶著顫抖。

陳守信心頭一動，這幾個名字莫名熟悉。他仿佛想起了什么，但那記憶又像是被一層迷霧籠罩，怎么也抓不住。

“帶我去看看。”

村支書親自帶路，領著陳守信來到一間土坯房前。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，屋內昏暗的煤油燈光下，一個年輕人正躺在土炕上。

那就是周子軒。他面色發青，呼吸微弱，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氣。一個小女孩正坐在炕邊，用濕毛巾擦拭他的額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