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暑氣撲面而來，蘇遠山駕著牛車從村口緩緩駛回。車輪碾過泥土路面，揚起細小的塵土。他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，望著遠處被烈日炙烤得有些發白的天際線，嘴角微微上揚。

這幾日的冰塊生意確實不錯，比他預想的要好得多。村里人起初還將信將疑，可嘗過那清涼滋味后，便再也離不開了。

牛車在院門口停下，蘇遠山剛要下車，就聽見院子里傳來一陣歡聲笑語。

涼棚下，陳玉梅正和蘇明月有說有笑地吃著碎冰。蘇明月將冰塊鑿得細碎，撒上糖和水果粒，清甜可口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想再來一碗。

“爹！”蘇明月眼尖，一眼就看到了父親滿頭大汗的模樣，連忙放下手中的碗筷，“您等著，我給您盛一碗。”

蘇遠山解開牛繩，輕輕拍了拍老黃牛的腦袋，這才慢悠悠地走到涼棚下坐下。接過女兒遞來的碎冰，他大口咬下去，冰涼的觸感瞬間驅散了渾身的燥熱。

“舒坦！”他長出一口氣，瞇起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的清涼。

陳玉梅給他倒了杯茶水，笑道：“今天賣得怎么樣？”

“不錯，最后一批冰塊都賣完了。”蘇遠山喝了口茶，“這幾天賺的錢，比我們種一季地還多。”

蘇明月眼睛一亮，興奮地說道：“爹，既然冰塊賣得這么好，要不咱們也搞個冰棍生意吧？我和娘這幾天試著做了幾根，味道可好了！”

蘇遠山卻搖搖頭：“我們不自己賣。”

“為什么呀？”蘇明月疑惑地看著父親，“自己賣不是能賺更多嗎？”

“做批發更好。”蘇遠山放下茶碗，解釋道，“像那些貨郎雖然能幫我們賣，但他們資金有限，買不了多少。我想找村里人去縣里賣，這樣能賣得更多。”

蘇明月皺起眉頭：“可是...村里人會做生意嗎？”她想起上次村里人去縣里賣白菜時那唯唯諾諾的樣子，心里不免有些擔憂。

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。”蘇遠山笑著說，“我已經看好了幾個人選。你們先把冰棒準備好，我去找他們談談。”

說完，他拿著蘇明月和陳玉梅做的幾根冰棒，先來到了蘇巧壯家。

蘇巧壯正在院子里納涼，見蘇遠山來了，連忙起身相迎：“遠山哥，這大熱天的，你怎么來了？”

“給你嘗個新鮮玩意。”蘇遠山將冰棒遞給他。

蘇巧壯接過冰棒，好奇地咬了一口，頓時被冰得倒吸一口涼氣：“嘶——好涼快！這是什么東西？”

蘇遠山將剩下的冰棒分給他一家人，看著他們吃得開心的樣子，這才說道：“怎么樣？要不要做這生意？”

蘇巧壯有些猶豫：“這個...價錢會不會太貴了些？”

“這季節買冰塊真是不便宜啊。”蘇遠山解釋道，“你先試試看，拿幾根去賣賣。賣不完還可以拿回來，別讓它融化掉就成。”

蘇巧壯思索片刻，終于下定決心：“那...我先拿十五根試試水。”

除了蘇巧壯，村長家的蘇虎德也對這生意頗感興趣。其他人則持觀望態度，想等著看看效果再說。

回到家時，天已經快黑了。陳玉梅正在廚房準備晚飯，蘇明月幫著擇菜，見父親回來，連忙問道：“爹，他們答應了嗎？”

“蘇巧壯和蘇虎德都愿意試試。”蘇遠山在水缸邊洗了把臉，“明天一早就開始。”

蘇明月放下手中的菜，提議道：“爹，我覺得我們可以在縣里開個鋪子。這樣還省得來回跑，現在入城費都漲到兩文錢了。”

“開鋪子是個好主意。”蘇遠山點點頭，“不過，我們租鋪子，不買。”

“為什么呀？”蘇明月不解地問。

“現在不是太平年月。”蘇遠山意味深長地說，“買了鋪子，說不定明天就不是自己的了。但是地，我們得買幾畝。”

“可是我們家就這幾個人，哪里種得了那么多地？”

“雇人。”蘇遠山胸有成竹，“現在最重要的是囤糧。”

蘇明月眼睛一亮：“那我們還可以在鋪子里賣芋圓！我聽說城里人都沒見過這東西，肯定能賣個好價錢。”

陳玉梅從廚房探出頭來：“對啊，咱家還有不少芋頭呢。我這幾天正好也在琢磨著怎么做芋圓，已經試了好幾次了。”

夜幕降臨，院子里飄來陣陣飯香。蘇遠山看著祖孫倆忙碌的身影，心中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。

第二天一早，蘇巧壯和蘇虎德就來取冰棒。蘇明月和陳玉梅昨晚忙活到很晚，做了足足五十根冰棒。

“記住，”蘇遠山叮囑道，“冰棒要放在稻草里，這樣化得慢。還有，一定要在太陽最毒的時候去賣，那時候人們最想吃涼的。”

蘇巧壯和蘇虎德認真地點頭，小心翼翼地將冰棒裝好，向縣里進發。

蘇遠山則帶著蘇明月去縣里找鋪子。他們沿著街道走了好幾圈，終于在一個僻靜的巷子口看中了一間鋪子。

“這里雖然不在大街上，但是離學堂近。”蘇遠山說，“夏天放學的時候，學生最喜歡吃這些涼快東西。”

蘇明月連連點頭：“爹，您想得真周到！”

談好租金后，蘇遠山又帶著蘇明月去看了幾塊地。這些地都在村子附近，雖然有些荒蕪，但只要好好整理，一樣能種出好莊稼。

“爹，”回家的路上，蘇明月突然問道，“您說，我們這樣做，會不會太冒險了？”

蘇遠山停下腳步，看著女兒認真的表情，輕聲說道：“做生意本來就是在冒險，關鍵是要把握好分寸。就像走路一樣，邁大了容易摔跤，邁小了又走不遠。”

蘇明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。

傍晚時分，蘇巧壯和蘇虎德回來了，臉上都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。

“遠山哥，”蘇巧壯興奮地說，“冰棒全賣完了！那些城里人一聽說是新鮮玩意，都爭著要買呢！”

蘇虎德也連連點頭：“是啊，我那些更是一個時辰就賣光了。要不是怕化了，我還想多拿些去呢！”

看著他們興奮的樣子，蘇遠山笑而不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