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口的空地上已經支起了幾個簡易的棚子，十幾個村民正在忙活著。蘇明月站在一旁，手里拿著一個小本子，認真地記錄著每家要購買的數量。

她穿著一身素凈的布衣，頭發簡單地挽成一個髻，雖然不施粉黛，卻給人一種清爽干練的感覺。看到一群掌柜蜂擁而至，她眉頭微皺。

“蘇姑娘，我要五百斤！”

“我要八百斤！”

“我出高價，給我留一千斤！”

掌柜們爭先恐后地喊著，場面一度混亂。蘇明月看著眼前爭得面紅耳赤的幾個掌柜，不禁搖了搖頭。這些人為了搶著先裝車，連體面都不要了。

“都別吵了！”蘇遠山的聲音響起，“按順序來，當然，要是誰愿意加價，可以優先。”

掌柜們面面相覷，最后還是沒人愿意加價。畢竟大家都是精打細算的生意人，多一分錢都要掂量掂量。

蘇明月看著父親熟練地安排著裝車順序，心里暗暗佩服。自從種了這批大白菜，父親仿佛變了個人似的，做事有條不紊，村里人也越發敬重他。

“月月，幫我看看，這是幾號？”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婆婆舉著紙條湊過來，眼睛瞇成一條縫。

“程婆婆，您是5號，還要等一會兒。”蘇明月溫柔地說道，“您先去樹蔭下歇會兒，我一會兒叫您。”

老婆婆笑瞇瞇地點頭，“好好好，還是月月想得周到。”

空地上的人越來越多，村民們扛著大白菜往馬車上裝，掌柜們在一旁監督，生怕少了一棵。有人還專門帶了秤來，要一一過稱。

“這批菜長得真好。”張掌柜拿起一棵大白菜端詳，“比上次的還要飽滿。”

蘇明月點點頭，“這是我們精心培育的，每天都要澆水施肥，比一般的白菜費工夫多了。”

“難怪能賣這么好的價錢。”張掌柜感嘆道，“這兩天我們店里的客人都在打聽，什么時候能吃到新菜。”

從早忙到晚，蘇明月的手都酸了。但看著村民們喜滋滋地數著賣菜錢，她覺得再累都值得。

“月月，今天賣了多少？”蘇遠山走過來問道。

“一共賣了三千多斤，”蘇明月翻看著記錄本，“比上次多了不少。”

蘇遠山滿意地點點頭，“看來咱們的決定是對的。這菜不但好種，還能賣個好價錢。”

夕陽西下，最后一輛馬車也裝滿了離開。空地上只剩下零星幾個村民在收拾。

“明月啊，”村長拄著拐杖走過來，“多虧了你們父女倆，現在全村人都有了盼頭。你看看，家家戶戶都能賺錢了。”

蘇明月笑著搖搖頭，“這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。”

她知道，這只是個開始。周圍的村子已經有人開始偷偷學著種大白菜了。不過她并不擔心，因為她相信，只要肯用心，總會有新的出路。

孩子們追逐打鬧的歡笑聲，婦人們的談笑聲，此起彼伏地在村子里回蕩。

回到家，陳玉梅開始準備腌制酸菜。案板上的大白菜堆得小山似的，新鮮的葉子上還帶著露水。雖說大白菜賣了個好價錢，但留些做酸菜也是必要的。

張巧云和林秋菊見狀，忙著過來幫忙。三個女人圍著案板，手上動作不停，話匣子也打開了。

“娘，現在外村都開始種大白菜了。”張巧云一邊切菜一邊說道。她的眉頭微蹙，顯然對這個情況很是擔憂。

陳玉梅笑了笑，手上的動作不停，“種就種吧，這又不是什么秘密。你們要是想教娘家人，也去教。”她的語氣平和，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。

“真的嗎？”兩個兒媳婦眼睛一亮，手上的動作都不由得慢了下來。

“不過要提醒他們，別種太多。種的人多了，價錢自然就不一樣了。”陳玉梅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智慧的光芒。

廚房里飄出陣陣咸菜的香味，混合著新腌制的酸菜氣息，彌漫在整個院子里。

此時，蘇明月跟在父親身后，小心翼翼地踏過山間的碎石。腳下的落葉發出輕微的沙沙聲。她不時抬頭望向前方，生怕錯過任何可能出現的獵物。

竹筐里的野雞還在微弱地撲騰，羽毛零星散落。這是她今天的第一個收獲。那一箭正中翅膀，既保住了野雞的性命，又不至于讓它逃脫。想到這里，她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絲得意的笑容。

“爹，你說這山里會不會還有蛇？”蘇明月想起上次那條花花綠綠的毒蛇，不由得打了個寒顫，下意識地往父親身邊靠了靠。

蘇遠山停下腳步，轉身拍了拍腰間的布袋，眼神中帶著幾分寬慰，“放心，這次帶了雄黃，就算遇到也不怕。倒是你，走路的時候要多留意腳下。”

穿過茂密的灌木叢，藤蔓纏繞的枝干間時不時傳來細碎的蟲鳴。那個隱秘的洞口終于出現在眼前，雜草瘋長，幾乎要將入口完全遮掩。青苔爬滿了周圍的巖石，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。

蘇明月蹲下身，幫父親清理著擋路的藤蔓。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，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光影。她的手指被藤蔓劃破，一絲血珠滲了出來。

“當心點。”蘇遠山皺了皺眉，從懷里掏出一塊干凈的布巾，輕輕替女兒包扎。

“看來沒人發現這里。”檢查完四周后，蘇遠山滿意地點點頭。

洞口初見時極窄，僅容一人側身而入。潮濕的石壁上爬滿了青苔，腳下時不時傳來細小的碎石滾動聲。走了約莫數十步，豁然開朗。

蘇明月站在洞口往外望去，不由得屏住了呼吸。遠處群山環抱，古木參天，一條小溪在山間蜿蜒流淌，發出清脆的水聲。溪水清澈見底，偶爾有魚兒游過，在水面激起一圈圈漣漪。

“爹，你說這里會不會就是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？”蘇明月蹲下身，捏起一把黑土，松軟肥沃。泥土的芬芳鉆入鼻腔，讓她忍不住多嗅了幾下。

蘇遠山笑著搖頭，目光柔和，“傻丫頭，那是故事。不過這地方確實難得，土地這么好，以后說不定能派上大用場。”他的手掌輕輕撫過周圍的土地，仿佛在丈量著這片天地的價值。

太陽西斜時，蘇明月和父親才回到家。她匆匆洗了個澡，就聞到廚房飄來陣陣香味。頭發還滴著水，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向廚房。

“祖母，我來幫忙！”蘇明月卷起袖子就要幫忙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
“去去去，你這身上還帶著山里的氣味，別過來。”陳玉梅笑著趕人，眼角的皺紋里都是慈愛。

晚飯時，一家人圍坐在小涼棚下。野雞燉得軟爛，湯汁濃郁。蘇明月一邊吃一邊跟祖母說起山后的見聞，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神色。

“祖母，那里的土地可肥沃了，比咱們村里的還要好。”蘇明月說。

陳玉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，“是個好地方，不過要藏好了，別讓外人知道。”

日子就這樣平靜地過著。蘇遠山父女倆時不時上山，在那片密林中開辟出一塊安全地帶。雖然不知道將來有什么用，但總覺得那地方不簡單。每次去那里，都會帶回一些山貨，或是野菜，或是蘑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