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玉梅倚在院門邊，目光銳利地盯著錢掌柜與村民們討價還價。這個精明的胖子總是刻意避開女人們，專挑男人談生意，生怕女人們會多要幾個銅板。

“這批白菜品相不錯，二十五兩一車，你看如何？”錢掌柜笑瞇瞇地說道，手指不停地摩挲著算盤。

“掌柜的，這價錢......”村民張老三猶豫著開口。

錢掌柜立刻打斷道：“已經很公道了，你看看這行情......”

“三十兩。”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插入。

蘇遠山不知何時出現在院子里，他面色平靜，目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。錢掌柜的笑容僵了一下，但很快又堆了起來。

“蘇兄弟說得對，就三十兩吧。”

陳玉梅看著這一幕，嘴角微微上揚。她身邊的蘇明月小聲問道：“祖母，你說錢掌柜會不會偷偷克扣？”

“有你爹在這守著，他不敢耍花樣。”陳玉梅輕聲回答。

村長家的白菜最先被過秤裝車，整整六十多兩銀子入賬。老村長捧著銀子，滿臉的褶子都笑開了花。

緊接著是蘇家兄弟的三十多兩，其他三家也各自分到了二十多兩。看著白花花的銀子，剩下的村民們頓時坐不住了。

“遠山啊，你快看看我家的白菜......”

“遠山侄兒，叔這邊的菜地......”

七嘴八舌的聲音此起彼伏，院子里頓時亂作一團。有人甚至開始推搡起來，生怕自己的白菜賣不出去。

陳玉梅皺起眉頭，正要開口，蘇遠山已經站了出來。他的聲音不大，卻透著一股沉穩：“都別急，一個個來。明月，把簽筒拿來。”

蘇明月立刻拿出準備好的木盒，“大家按順序抽簽，公平決定。”

村民們這才安靜下來，排著隊上前抽簽。木簽上的號碼決定了交易順序，沒人敢有異議。

“十七號！”

“三號！”

“二十一號！”

蘇明月認真地記錄著每個人的號碼，一絲不茍。陽光透過院墻的縫隙灑在他的臉上，映出一張堅毅的側臉。

與此同時，縣城里的福海酒樓也是人聲鼎沸。

“快來嘗嘗咱們的翡翠白玉！”

“味道跟醉月樓的一模一樣！”

“價格還便宜三成呢！”

伙計們吆喝著，食客們擠滿了大堂。香氣四溢的白菜料理端上桌，引來陣陣贊嘆。

錢掌柜站在二樓雅間，得意地看著樓下的景象。他舉起酒杯，輕輕抿了一口，心中暗自盤算著今日的進賬。

可他不知道的是，其他酒樓掌柜已經發現了他的背叛。

“好你個錢胖子！”李掌柜狠狠地拍著桌子。

“說好的聯盟呢？”張掌柜氣得臉色發青。

“自己偷偷去收白菜，還壓低了價格！”趙掌柜咬牙切齒。

憤怒的聲音在各家酒樓此起彼伏，聯盟已經出現了裂痕。有人開始暗中打探醉月樓的供貨渠道，有人則開始籌劃自己的對策。

消息很快傳回了蘇家村。陳玉梅聽后，不禁莞爾一笑：“遠山這招以商制商，果然高明。”

蘇明月也笑了，“祖母，爹說得對，這些商人為了利益，什么聯盟都是空話。”

村里的白菜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外運，一車接著一車。

錢掌柜站在客棧門口，看著最后一車白菜駛入后院。他擦了擦額頭的汗，心中卻在盤算著明天的生意。

蘇遠山站在村口的老槐樹下，目送著裝滿白菜的馬車駛向縣城。他的目光深邃，仿佛能看到更遠的地方。

陳玉梅走到兒子身邊，輕聲說道：“累了一天，回家吃飯吧。”

蘇遠山點點頭，轉身時眼中浮現疲憊，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。村里的人們三三兩兩地往家走去，帶著滿滿的收獲和希望。

清晨的陽光還未完全灑向大地，長安縣的街道上已經熱鬧起來。街邊的早點鋪飄來陣陣香氣，來往的行人步履匆匆，一派繁忙景象。

“掌柜的！掌柜的！”小伙計慌慌張張地沖進來，差點撞翻了門口的茶案，“不好了！錢記酒樓的人已經出城了！”

張掌柜重重地拍了下桌子，茶杯里的水都跳了起來，濺濕了桌上的賬本。他眉頭緊鎖，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。

“你親眼看見的？”

“千真萬確！我一大早就守在城門口，親眼看見錢掌柜帶著兩輛馬車出城了。”小伙計抹了把額頭的汗，“而且...而且福海酒樓和聚豐樓的人也都準備著要出發。”

張掌柜站起身，在堂間來回踱步。這群見利忘義的東西，前幾日還說好要聯手抵制，這會兒一個個都偷偷摸摸地去進貨了。

“那...那我們怎么辦？”小伙計搓著手，一臉焦急，“要是讓他們搶了先機，咱們店里的生意...”

“去，準備車馬。”張掌柜咬了咬牙，“我們也去青西村。”

他心里清楚，這事不能再拖了。昨天福海酒樓的火爆場面還歷歷在目，就因為兩道新菜，生意好得不得了。他們家的客人都跑去了福海，就連幾個老主顧也動搖了。

“掌柜的英明！”小伙計一溜煙跑出去張羅去了。

城門口，幾輛馬車排成一列。清晨的薄霧還未散盡，馬兒打著響鼻，車夫們低聲交談著。

平日里稱兄道弟的掌柜們碰面，只是勉強點頭示意。誰也不說自己要去哪，但心里都門清得很。有人偷偷打量著其他人的馬車，盤算著對方準備帶多少貨。

“老錢，你這走得可真早啊。”張掌柜陰陽怪氣地開口。

錢掌柜摸了摸鼻子，訕笑道：“這不是...這不是擔心路上堵車嘛。”

“呵，堵車？”張掌柜冷笑一聲，“你我都清楚，這條路上什么時候堵過車？”

其他掌柜們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都不說話。大家心照不宣，都是為了搶先一步去青西村。

馬車在土路上顛簸，掌柜們雖然被顛得七葷八素，卻誰也不肯讓車夫放慢速度。路邊的農田里，莊稼長勢正好，沉甸甸的稻穗在晨風中搖曳。

“快看，前面就是青西村了！”不知是誰喊了一聲，所有人都探頭張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