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到蘇長川的應(yīng)允，張巧云立刻將硝石的事告訴了張家人。張家人得知可以拿硝石換糧食，立即就分頭去找硝石。

“妹子！”張巧叔突然興奮地從后院跑來，手里捏著一塊石頭，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，“你看這是不是硝石？后山那邊有好多呢！”

蘇長川接過石頭仔細查看，又找來工具將其敲碎。粉末的模樣與他們平日里刮的硝石一模一樣，甚至還要純度更高些。

“是硝石沒錯?！碧K長川點點頭，“而且品相不錯?！?

張巧叔眼睛一亮：“那這個能換糧食不？”

“應(yīng)該能換。”蘇長川說著，又補充道，“不過得先問問娘的意思?！?

回到蘇家，陳玉梅正在院子里擇菜。看到兒子兒媳婦回來，她抬頭笑道：“這么快就回來了？”

張巧云趕緊將硝石的事說了，陳玉梅接過石塊查看后，眼前一亮：“好東西！這可比刮下來的硝石還好。”

“娘，咱家這些石塊能換點吃的嗎？”張巧云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
陳玉梅笑著點頭：“當然能換，不過得按粉末一半的量來算。讓他們趕緊把硝石運來，我這還能再換兩百斤芋頭。”

聽到這個數(shù)字，張巧云激動得差點跳起來，連忙要往家里跑。

“你現(xiàn)在有了身子，別亂跑?！碧K長川一把拉住她，語氣中帶著關(guān)切，“我去就行?！?

“啥？老三媳婦懷上了？”陳玉梅驚喜地問，放下手中的活計走了過來。

張巧云紅著臉點點頭，手不自覺地撫上小腹：“這兩天總想吐，是我娘說可能有了?！?

“好事好事！”陳玉梅笑得合不攏嘴，又轉(zhuǎn)頭叮囑蘇長川，“你明天去接硝石，讓你媳婦好好在家歇著。這當媽的人，可得注意著些。”

當晚，蘇遠山回來得知這事，也是一臉喜色。一家人圍坐在飯桌前，氣氛難得的輕松。

第二天一早，蘇遠山便和蘇長川去了張家?？吹胶笊侥且淮笃跏V，蘇遠山的眼睛都亮了。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，如果運作得當，不僅能解決張家的困境，說不定還能讓兩家都過上好日子。

很快，張家兄弟挑著換來的芋頭，帶著滿心歡喜往家趕去。臨走時，陳玉梅還特意給他們每人一個烙餅，說是犒勞。

蘇遠山從縣里回來的消息像一陣風，刮遍了整個村子。村里人紛紛效仿李春花家開始種起了大白菜，雖說花了大價錢買種子，但誰也不敢耽擱。

這不，村里人挑好了苗床，一大早就堵在陳玉梅家門口，想跟著學(xué)育種。陳玉梅站在院子里，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人群，心里暗嘆一聲。

“種子要先用溫水泡著，然后找塊干凈的布包起來......”她話還沒說完，人群里就炸開了鍋。

“陳嬸子，這溫水得多熱?。俊?

“跟給娃洗澡的水一樣不？”

“我家沒好布，用尿布行不行？”

七嘴八舌的聲音此起彼伏，陳玉梅揉了揉太陽穴。這些平日里種地的老把式，怎么到了白菜種子這兒，反倒像個沒見過世面的愣頭青。

張大娘動作麻利，一個箭步?jīng)_到陳玉梅左邊。孫婆子也不甘示弱，擠到右邊，兩人互相瞪了一眼，又笑嘻嘻地看向陳玉梅。

“他嬸子，您可得好好教教我們?！瘪R婆子一邊說，一邊用胳膊肘往外擠孫婆子。

孫婆子也不示弱，扭著腰往里擠：“可不是嘛，我們都指望著這白菜發(fā)家呢。”

陳玉梅看著兩個婆子明爭暗斗的樣子，嘴角抽了抽。這兩個老太太，平時在村里橫著走，現(xiàn)在倒是放下架子了。

“行了行了，都別擠了?！标愑衩窡o奈地擺擺手，“咱們?nèi)ゴ謇锏目盏厣?，那兒地方大?！?

人群像潮水一般涌向空地，陳玉梅被簇擁在中間，走得東倒西歪。她暗自嘆氣，這些人也太心急了。

到了空地，陳玉梅剛要開口，就被一陣咳嗽打斷。這么多人，光靠嗓子喊，怕是要累壞了。

這時，蘇明月擠過人群，手里拿著個自制的擴音器?！白婺?，用這個說話吧?！?

陳玉梅接過那個用木片卷成的喇叭形狀的東西，心里一暖。有了這個，總算不用那么費力氣了。

孫婆子在旁邊打量著這個新奇玩意兒，眼睛滴溜溜地轉(zhuǎn)。“這玩意兒真好使，回頭我也整一個，罵我家那口子的時候用?！?

馬婆子立馬接茬：“你那嗓門還用這個？整個村都能聽見?！?

兩個婆子又開始斗嘴，陳玉梅的眉頭皺得更緊了。

“都給我閉嘴！”陳玉梅用擴音器喊了一聲，嚇得兩個婆子一激靈。

接下來的教學(xué)過程并不順利。有的人手腳不利索，有的人記性不好，還有的人總想走捷徑。陳玉梅的耐心一點點被消磨殆盡。

“張巧娘，你這是在掐種子還是在揉面團？輕點輕點！”

“孫嬸子，我說了多少遍了，水溫要適中，你這是想把種子煮熟嗎？”

“趙二嫂，你那布也太臟了，這是種菜不是種蘑菇！”

一聲聲訓(xùn)斥此起彼伏，村民們縮著脖子，卻沒人敢還嘴。畢竟，陳玉梅是真心實意地在教大家。

蘇明月躲在人群外圍，看著她那優(yōu)雅端莊的祖母罵得唾沫橫飛，忍不住笑出聲來。誰能想到，平日里溫溫柔柔的祖母，罵起人來這么有水平。

有意思的是，被罵過之后，這些人學(xué)得反而快了。陳玉梅心里暗笑，這幫人就是賤骨頭，非得挨罵才長記性。

到了下午，陳玉梅的嗓子都啞了。但看著村民們認真學(xué)習的樣子，她心里還是挺欣慰的。

“行了，今天就到這兒?！标愑衩非辶饲迳ぷ樱盎厝ズ煤镁毩?，明天我再檢查?！?

村民們依依不舍地散去，還有人想留下來加練。陳玉梅擺擺手：“別練了，再練我這把老骨頭就散架了?！?

回家的路上，蘇明月挽著祖母的胳膊：“祖母，您今天可真威風?！?

陳玉梅輕輕拍了下孫女的手：“你這丫頭，盡看你祖母笑話?！?

“我哪敢啊?！碧K明月笑嘻嘻地說，“您這是為了大家好?！?

陳玉梅嘆了口氣：“我也是沒辦法。這些人啊，太實在了，說好聽的他們聽不進去?！?

走到家門口，陳玉梅回頭看了眼村子的方向。夕陽下，幾縷炊煙裊裊升起，村民們都在為明天的學(xué)習做準備。

她知道，從今天起，村里人對她的印象可能會改變。但這又有什么關(guān)系呢？只要能幫大家把日子過好，當個“惡婆婆”又何妨。

晚上，村里傳出陣陣怪聲。原來是孫婆子和馬婆子都在試自制的擴音器，還互相較勁，看誰的聲音傳得更遠。

陳玉梅躺在床上，聽著外面的動靜，忍不住笑出聲來。這些老姐妹啊，還真是不服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