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，村民們又聚集在空地上。這次，他們學得更認真了，生怕又被陳玉梅罵。

看著大家笨拙卻認真的樣子，陳玉梅心里暖暖的。她知道，這些人都是實在人，雖然學得慢，但一旦學會了，就一定能把白菜種好。

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，村民們的技術也在慢慢提高。雖然陳玉梅還是會罵人，但罵得越來越少了。

這一天下來，村里的人算是重新認識了陳玉梅。表面上看著溫柔優雅，骨子里還是那個能把人罵得狗血淋頭的陳玉梅。

不過，沒人敢有意見。畢竟，人家是真的在幫大家。而且，被罵過的人都知道，陳玉梅罵人是有分寸的，從不傷及根本。

幾天后，蘇明月站在門口，聽著院子里此起彼伏的說話聲。晨光微熹，院子里已經擠滿了前來請教的村婦們。她們的聲音此起彼伏，帶著討好和恭敬。

“他嬸子，您快來瞧瞧，我家的菜苗是不是該移栽了？”張嬸子捧著幾株嫩綠的菜苗，小心翼翼地湊到陳玉梅跟前。

“玉梅姐，我家那塊地是不是要多施點肥？上回您說的那個配比，我記得不太清楚了。”孫嬸子一邊說，一邊從衣袖里掏出一個油紙包，“這是我家新做的咸鴨蛋，您嘗嘗。”

“陳大姐，您來瞧瞧，我家的菜葉子怎么發黃了？我按您說的澆水施肥，可就是不見好。”

蘇明月躲在門后，看著院子里忙碌的景象。

自從前幾天祖母那一通發威后，這些人不但沒有疏遠，反而更勤快地往家里跑了。只是現在說話的語氣都溫和了許多，再也沒有之前那種趾高氣揚的態度。

她看著祖母被簇擁在中間，像個德高望重的長者。陳玉梅的聲音依舊溫柔，但隱約帶著一絲不容忽視的威嚴，讓人不敢造次。

“種菜要用心，不是光施肥就行。”陳玉梅一邊查看張嬸子帶來的菜苗，一邊耐心解釋，“你們得天天觀察，看看葉子的長勢，土壤的濕度。這菜苗根系已經發達了，是該移栽了。”

“那我這就回去準備地。”張嬸子喜笑顏開。

蘇明月悄悄回到房間，將藏在床底下的小布包拿出來。這是她最近在研究的箭毒配方，可惜總是被打擾。布包里裝著各種原料，都是她精心準備的。

她剛要開始配制，又聽到敲門聲。

“月月，在屋里嗎？”

是陳婆婆的聲音。蘇明月暗自嘆了口氣，趕緊將布包塞回床底，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裳才去開門。

“陳婆婆，我祖母剛去村北頭了，您要找她得過一會兒。”

“哎呦，這孩子真懂事。”陳婆婆笑瞇瞇地說，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，“那我待會再來。對了，這是我家新摘的豆角，你祖母最愛吃這個。”

蘇明月接過沉甸甸的籃子，心想這些長輩們還真是懂得投其所好。關上門，她又嘆了口氣。繼續這么下去真的非常危險，箭毒配比需要專注，一點差錯都不能有。

她找到正在后院忙活的父親蘇遠山。此時陽光已經升得老高，父親的背心都被汗水浸濕了。

“爹，我有事跟您說。”

蘇遠山放下手中的農具，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，“怎么了閨女？”

“我在祖母房里做實驗總被打擾，”蘇明月壓低聲音，生怕被外人聽去，“這箭毒配比要是出了差錯可不是鬧著玩的。”

蘇遠山摸了摸下巴，思索幾秒，“你說得對。你都快十歲了，是該有自己的房間。這樣，等忙完這陣子，我就給你單獨蓋間屋子。”

“真的嗎爹？”蘇明月眼睛一亮，隨即又擔憂起來，“可是您一個人干活太累了。”

“傻丫頭，”蘇遠山寵溺地笑道，“你爹又不是孤家寡人。村里人都欠著咱家的人情，叫幾個幫忙不是問題。再說你二叔家那邊，正愁沒機會還咱家的情呢。”

蘇明月想起二叔最近的表現，看起來有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。自從上次用硝石換了芋頭后，二叔媳婦林秋菊的娘家就指望著他們家幫忙。每次見面，林秋菊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。

“那二嬸娘家的事...”

“你二叔心里有數，”蘇遠山說著，眼神變得嚴肅，“幫人是情分，不幫是本分。咱們能幫就幫，但也不能讓人總指望著。”

蘇明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。她最佩服父親的就是這一點，既不會讓人寒心，也不會讓人得寸進尺。這種處事方式，她還需要好好學習。

“爹，那我這幾天就先不做實驗了。”

“嗯，等你新房子蓋好，想怎么研究都行。”蘇遠山又摸了摸女兒的頭，“不過記得注意安全。”

蘇明月轉身要走，又聽父親說：“對了閨女，你祖母最近在村里可真是大紅人，你得多陪陪她。”

“知道啦！”蘇明月應了一聲，蹦蹦跳跳地往外院跑去。

剛到院門口，就聽見陳婆子的聲音，“玉梅啊，你家月月真是個福星。自打她來了，你家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。”

“可不是嘛，”張嬸子也跟著說，“你看現在村里誰家種菜不來問問你？連隔壁村的人都來討教。”

陳玉梅笑而不語，只是輕輕搖頭。

蘇明月躲在墻角，看著祖母被眾人圍著說話。陽光下，祖母的樣子優雅從容，哪還有前幾天發飆時的氣勢洶洶。

正想著，突然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

“娘！娘！”是二嬸林秋菊的聲音，聽起來有些慌亂，“我娘家出事了！”

院子里頓時安靜下來。陳玉梅皺了皺眉，“秋菊，別急，慢慢說。”

林秋菊氣喘吁吁地跑進院子，臉上還帶著淚痕，“我娘家的菜地，不知道怎么回事，菜苗全都蔫了！眼看著就要收成了，可現在...”

陳玉梅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，“帶我去看看。”

蘇明月看著祖母和二嬸匆匆離去的背影，若有所思。這段時間，村里人對祖母的態度確實發生了很大變化。從最初的輕視，到現在的敬重，甚至有些依賴。

她想起前幾天祖母發威時的場景，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。在她心里，不管是溫柔的祖母，還是發威的祖母，都是最好的祖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