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飯后，蘇明月拿著個精致的小竹盒來找蘇遠山。竹盒是她特意找村里的篾匠定做的，大小正好一掌寬。

“爹，我看你手上都是凍瘡，又疼又癢的吧？”她心疼地看著父親粗糙的雙手，那些開裂的口子觸目驚心。

“這個是我從百科全書里找到的方子，做了凍瘡膏。”她將竹盒遞過去，“我和祖母試了好幾次，這個效果最好?！?

蘇遠山打開竹盒，一股淡淡的藥香混合著油膩味撲面而來。他抹了些在手上，頓覺舒服了許多：“好東西！就是這味道...”

“用的是豬油，所以有點味?！碧K明月不好意思地說，“但是便宜啊，咱們家現(xiàn)在也用得起。”

“月月，這東西不錯，要不咱們多做些拿去賣？”蘇遠山眼前一亮，“現(xiàn)在正是冬天，很多人都有凍瘡?！?

“這味道...能賣出去嗎？”蘇明月有些擔心地問。

“鄉(xiāng)下人家哪管這個，管用就行?！碧K遠山信心滿滿，“咱這個便宜又有效，肯定有人買。再說了，這味道也不算太重。”

蘇明月眼睛一亮：“那我跟祖母多做些，先在村里試試?！?

“給我?guī)讉€，我?guī)ソo那些砌炕的工友?！碧K遠山說著，又補充道，“對了，明天我得去趟州府，馬捕快說有事找我。”

“州府？”蘇明月?lián)牡貑?，“爹，不會有什么事吧？?

“應該沒事，”蘇遠山安慰道，“可能是上次幫他們找人的事?！?

蘇明月點點頭，回去把做好的凍瘡膏都包好，還分了些給二叔三叔家。

“月月真能干！”張巧云和林秋菊喜笑顏開，“這幾天就見你和你祖母在廚房搗鼓，原來是這個?！?

“三嬸、二嬸，雖然有點味道，但效果不錯的?！碧K明月認真地解釋道，“我和祖母試了好幾次才配好的方子。”

“哪有啥味道？”林秋菊把手湊到鼻子前聞了聞，“挺香的呢，手都不癢了。這要是拿去賣，肯定有人買?！?

張巧云也連連點頭：“是啊，現(xiàn)在天這么冷，誰家沒個凍瘡？要我說，這東西比那些大夫開的藥膏都管用?！?

看著家人們歡喜的樣子，蘇明月心里暖暖的。這個時代雖然艱苦，但只要能幫到家人，她就覺得值得。

夜深了，蘇遠山躺在床上，翻來覆去睡不著。明天要去州府的事讓他有些忐忑。雖然和馬捕快算是熟識，但衙門里的事，總讓人心里沒底。

他摸了摸手上的凍瘡膏，感覺舒服了許多。想到女兒的心思，他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。這個女兒，雖然有時候想法古怪，但確實是個有心的孩子。

第二天一早，蘇遠山帶著幾盒凍瘡膏出門了。他特意挑了個最精致的竹盒，準備送給馬捕快。這年頭，送禮也要講究個體面。

臨走前，他特意叮囑陳玉梅和蘇明月：“這幾天別出門，有事讓三弟來幫忙?！?

陳玉梅應了一聲，看著兒子的背影，眼中染上擔憂。她轉身看向蘇明月：“你也聽見了，這幾天就在家待著。”

蘇明月點點頭，心里卻七上八下的。她想起那些被抓的說書先生，不知道他們現(xiàn)在怎么樣了。那些故事明明給大家?guī)砹诉@么多歡樂，為什么會變成這樣？

村口的老槐樹下，幾個老人正在曬太陽。看到蘇遠山，紛紛打招呼。

“遠山啊，聽說你閨女做了個治凍瘡的好東西？”王大爺笑呵呵地問。

“是啊，”蘇遠山停下腳步，“要不要試試？保管管用?！?

“那敢情好！”王大爺搓了搓手，“我這手都裂了好幾道口子了。”

蘇遠山掏出一個小竹盒：“您老先試試，覺得好用再給錢?！?

“這孩子，還跟長輩客氣什么?！蓖醮鬆斀舆^竹盒，打開聞了聞，“這味道挺香的嘛！”

其他幾個老人也湊過來看，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。蘇遠山趁機告辭，匆匆往縣城趕去。

蘇明月坐在炕上，手里把玩著那個小小的竹盒子。陽光透過窗紙灑進來，在她指尖跳躍，映得竹盒表面泛著溫潤的光澤。

“這豬油味道......”她輕輕嗅了嗅，眉頭微蹙。雖然氣味已經很淡了，但對于常年食用無異味豬肉的村民來說，這股味道還是能分辨出來的。不過轉念一想，連二嬸三嬸都沒看出什么問題，想必其他人也不會太在意。

竹盒是張木匠做的，就是那個一直給他們家做家具的老師傅。雖說自家用著挺好，但要拿出去賣......蘇明月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竹盒的紋路，總覺得檔次差了那么一點。

“祖母......”她趴在桌上，歪著頭看向正在縫補衣服的陳玉梅，“要不要換成小瓷瓶裝？”

陳玉梅手中的針線微頓，抬眼看向孫女。陽光下，老人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：“傻丫頭，想什么呢？咱這東西是賣給鄉(xiāng)里鄉(xiāng)親的，又不是賣給城里那些講究人?！?

她放下手中的針線，嘆了口氣：“要是換了瓷瓶，成本上去了，價格自然也得漲。到時候窮人買不起，富人又看不上，豈不是白忙活一場？”

蘇明月眼睛一亮，猛地直起身子：“祖母說得對！那就繼續(xù)用竹盒子。”她站起身來，拍了拍衣裳上的褶皺，“我這就去找張叔，讓他多做些。”

“慢著?！标愑衩方凶×怂澳愕麄兘裉烊タh里砌火炕，帶了些凍瘡膏去賣。等他們回來看看效果再說?！?

蘇明月應了聲，重新坐下。她知道祖母說得對，做生意要一步一步來，欲速則不達。

第二天一早，蘇遠山帶著村里的火炕小隊來到縣里。寒風凜冽，幾個漢子搓著手，哈著氣。

“遠山哥，”蘇江突然湊近，使勁嗅了嗅，“你們手上這是抹了啥？香噴噴的?！?

蘇遠山笑著從布袋里掏出一個小竹盒：“這是我閨女做的凍瘡膏，三文錢一個。來，先試試看。”

幾個漢子頓時圍了上來，你一下我一下地往手上抹。凍瘡膏清涼的觸感讓他們眼前一亮。

“嘿，還真管用！”陳大牛搓了搓手，驚喜地說道。

“這涼絲絲的感覺，舒服！”張三也跟著附和。

“我這手總算舒服多了！這玩意兒真不錯！”

蘇遠山看著大伙兒爭相購買的樣子，嘴角不自覺地上揚。閨女有出息，做父親的自然與有榮焉。

到了馬捕快家，幾個人干得熱火朝天。馬捕快他娘端著熱水過來，臉上堆滿笑容：“辛苦了，歇會兒喝口水。”

“多謝大娘。”蘇遠山接過水，一邊喝一邊細心地給馬捕快他娘講解著火炕的注意事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