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不覺間，院子里的人越來越多。鄰居們你一言我一語，紛紛加入幫忙的隊伍。有人搬磚，有人和泥，有人打土胚，場面熱鬧非凡。

“這活計我在鎮上見過，”張巧柱一邊幫忙一邊說，“就是不知道遠山這手藝學得怎么樣。”

“你放心，”陳老四接話道，“遠山這孩子做事穩妥，既然敢干，就一定有把握。”

寒風中，村民們搓著手、跺著腳，卻沒人喊累。蘇遠山看在眼里，心里暖暖的。他知道，這些人是沖著以后能跟著賺錢來的，可眼下錢還沒見著影子，大家就這般熱心相助，著實讓人感動。

三五天的活計，硬是被這么多人一上午就給干完了。土胚碼得整整齊齊，等晾干就能用了。

“諸位大可以先去休息了，剩下的我們自己來就成。”蘇遠山擦了擦額頭的汗，開口道。

“都幫到這了，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？”有人不樂意了。

“就是就是，我們也想看看這火炕到底是個啥樣。”眾人你一言我一語，蘇遠山只得作罷。

陳玉梅的房間最先動工。林秋菊和張巧云幫著收拾東西，把屋里騰得空空蕩蕩。磚頭一塊塊碼上去，灰漿抹得均勻，煙道的走向也要精心設計。

“蘇江，磚頭要擺正了放，歪了可不成。”蘇遠山在一旁細心指導。

蘇明月在一旁轉來轉去，時不時指手畫腳：“爹，這塊磚歪了！”“三叔，煙道要這樣砌！”“祖母，我也要幫忙！”

“你個小丫頭片子幫什么忙。”蘇遠山寵溺地說，“一邊玩去。”

“我可以搬小磚頭！”蘇明月不服氣地撅起嘴。

陳玉梅連忙把她拉到一邊：“來，幫祖母準備午飯。這才是大事。”

一間間房屋，一個個火炕，在眾人齊心協力下很快就完工了。點火試燒時，大家都屏住呼吸看著。當熱氣從炕頭慢慢傳到炕尾，村民們才松了一口氣，紛紛伸手去摸。

“真熱啊！”

“這下冬天不怕了！”

“遠山這手藝真不錯！”

看著大家驚喜的樣子，蘇遠山心里也高興。這些天的辛苦總算沒白費。

“遠山哥，”蘇江搓著手，期待地問道，“我們能不能也在自家盤個火炕？”

“當然可以。”蘇遠山笑著點頭，“不過得等開春后，現在天太冷，泥水容易凍。”

他環視四周，看著這些幫了幾天忙的鄉親們，心中一動，“你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外村盤火炕賺錢？”

此話一出，眾人眼睛都亮了。

“我去！”

“算我一個！”

“帶上我！”

七嘴八舌的應聲此起彼伏。蘇遠山看著大家激動的樣子，心中一暖。村民們自帶干糧來幫忙，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回報。

他知道，村里人都盼著過個好年。既然自己有這個本事，帶著大家一起賺錢也是應該的。這些年在外頭，他深知人情冷暖。如今能幫鄉親們改善生活，也算是還了這份情。

“那就這么說定了，明天一早就出發。”蘇遠山拍板道，“大家回去準備準備，帶些干糧，工具我這里有。”

夕陽西下，寒風依舊呼嘯，但每個人心里都暖洋洋的。

院子里的人群漸漸散去，蘇遠山站在院子里，看著天邊的晚霞。這一刻，他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時的夢想：帶著全村人過上好日子。雖然路還很長，但至少，他已經邁出了第一步。

蘇遠山家的大門關上，寒風呼嘯著卷起幾片枯葉，在空中打著旋兒。天色已經不早，遠處的天際泛著淡淡的灰白，預示著又一個寒冷的夜晚即將來臨。

“遠山兄弟當真仗義！”劉瓦匠搓著手，臉上笑出了褶子，凍得通紅的鼻尖在寒風中微微抽動。

“可不是，這手藝多少人想學還學不來呢。”陳木匠接過話茬，眼中滿是期待，“以前聽說過遠山兄弟的手藝好，今兒個算是見識到了。”

“我看那炕燒得多旺啊，煙道走得多順，這手藝確實沒得說。”張三一邊說著，一邊用袖子擦了擦鼻子，“遠山哥平日里雖然不愛說話，這心卻是熱的很。”

寒風中，幾個漢子說說笑笑往家的方向走去，腳步都輕快了許多。他們的身影在夕陽下拉得老長，影子疊在一起，仿佛連成了一條黑色的長龍。

蘇江走到自家門前，轉頭對蘇小虎道：“小虎，你也早些回去吧。天冷，別凍著了。”

“好嘞蘇江哥。”蘇小虎搓了搓發紅的手掌，笑著應了一聲，轉身離去。

蘇江推開吱呀作響的家門，院子里飄著淡淡的炊煙。馬婆子正在院子里掃地，掃帚刷刷地掃過地面，發出輕微的響聲。見他回來得早，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問道：“遠山那邊的活干完了？”

蘇江搓了搓凍得通紅的手，興奮之情溢于言表：“娘，遠山哥說要帶我們一起出去盤炕賺錢！這可是個好機會啊！”

“撲通”一聲，馬婆子手中的掃帚掉在地上，發出一聲悶響。院子里突然安靜下來，只剩下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。

聽到動靜，蘇江的媳婦兒和大嫂也從屋里探出頭來。大嫂孫碧蓮眼中劃過一絲精明，二嫂則是一臉驚訝地看著蘇江。

“當真？”馬婆子瞪大了眼睛，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。

“千真萬確！”蘇江連連點頭，“這話是遠山哥自己說出口的，問我們誰愿意跟著他干，我就報了名。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啊！”

馬婆子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花：“好！好啊！這可是個好事兒！”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。

“娘，那到時候賺了錢，咱們可以多買些種子。”孫碧蓮眼睛轉了轉說道，語氣里帶著算計，“明年開春就能多種些地了。”

蘇江媳婦立刻變了臉色，不滿道：“這些錢是我相公辛苦掙來的，關你什么事？憑什么你說買種子就買種子？”

“呦！這話說的，我們一家子還住在一起呢，你平日里吃的喝的，哪樣不是我和你大哥出的？”孫碧蓮冷笑一聲，臉上露出譏諷的表情，“怎么，現在想掙錢了，就想獨吞？”

院子里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，連寒風吹過都帶著幾分凌厲。

“夠了！”馬婆子厲聲喝道，“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們做主。”她的目光在兩個兒媳婦臉上掃過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
蘇江媳婦縮了縮脖子，聲音也軟了下來：“娘，我就是想著給他添件衣裳...您看他這身衣裳都破了...”

“我還能虧待自己兒子不成？”馬婆子冷哼一聲，眼中十分心疼，“這些年，家里難，誰不知道？”

蘇江在一旁低著頭不說話，他知道大哥一直是這個家的頂梁柱。從小到大，家里的重擔都壓在大哥身上。現在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個機會，卻又讓家里人為難。

院子里一時陷入沉默，只有風吹過枯枝的聲音。

馬婆子看了看兩個兒媳婦，又看了看蘇江，最后嘆了口氣：“就按你大嫂說的，先買種子，剩下的再說。衣裳的事，先穿你爹的頂著。”

“是，都聽娘的。”蘇江點點頭，眼中感激。

馬婆子又轉向蘇江媳婦：“你沒意見吧？”語氣中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。

“沒，沒意見。”蘇江媳婦連連搖頭，“都聽娘的安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