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驚醒時已是凌晨三點，窗外的雨還在下，淅淅瀝瀝地敲打著玻璃。身邊的位置早已冰涼，只留下一個淺淺的凹痕。

阿楓去哪了？

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，我開始胡思亂想。他該不會趁我睡著的時候溜出去作案了吧？這段時間發生的連環殺人案，會不會...我使勁搖了搖頭，試圖甩開這個可怕的念頭。

但這個想法一旦產生，就像附骨之疽般揮之不去。我跳下床，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。衣服扣子都系錯了，但我已經顧不上這些。推開房門的瞬間，走廊的冷氣撲面而來，讓我打了個寒顫。

酒店的走廊靜悄悄的，電梯指示燈顯示正在上升，我等不及，直接沖向了樓梯。

“砰！”我撞開消防通道的門，樓梯間的聲控燈應聲亮起。冰冷的金屬扶手傳來刺骨的涼意，但我顧不上這些，三步并作兩步往下跑。

前臺的小姑娘正低頭玩手機，看到我跑過來才慌忙抬起頭。

“請問，”我氣喘吁吁地問，“你看到我丈夫出去了嗎？就是那個混血兒?！?

“混血兒？”小姑娘眼睛一亮，臉上露出花癡般的表情，“哦！就是那位氣質出眾的帥哥！”

她興奮地掏出手機，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滑動。“悄悄拍了張照片，準備分享個小八卦，讓我看看...十二點零三分發的，所以他應該是十二點左右出門的。”

我的心沉了下去。這會兒都快天亮了，三個多小時，足夠他做任何事了。

“他...他走的時候有什么異常嗎？”我強壓下心中的不安。

小姑娘歪著頭想了想：“沒什么特別的，就是臉色有點嚇人。我還以為他生病了呢，想問要不要幫忙叫醫生，但他走得太快了?！?

我站在酒店門口，茫然地望著黑漆漆的街道。

如果阿楓真的是兇手，我該怎么辦？要不要報警？

但報警意味著什么？意味著我要親手把他送進監獄。想到這里，我的心揪成一團。

手機突然響了，嚇得我差點跳起來。屏幕上顯示的是沈毅的名字，我的手指微微發抖。

“喂？”我的聲音有些發顫。

“來趟長江路派出所?！鄙蛞愕恼Z氣聽起來很無奈，還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。

“派出所？”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
“你家那位半夜跑出去打人，還帶著一群野狗把人家保鏢咬了。要不是我認識這邊的民警，他今晚就得進去了。”

我愣住了。

“等等，你是說阿楓去打人了？打誰？”

“沈臨風?！鄙蛞銍@了口氣，“把人家車也砸了?！?

我突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。原來他不是去殺人，是去打架了？這個認知讓我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，但隨即又涌上一陣擔憂。沈臨風可不是好惹的主。

打車趕到派出所時，沈臨風正站在門口，西裝革履卻狼狽不堪。他嘴角青紫，額頭還有血跡，平日里一絲不茍的頭發也亂糟糟的。看到我下車，他眼中閃過一絲陰鷙。

“蘇月，管好你家的瘋狗。”他咬牙切齒地說。

我瞥見阿楓躲在派出所門后，像個做錯事的孩子。他身上的T恤有些破損，手臂上還有幾道擦傷。

“半夜不陪林瑤，跑我家門口蹲點，你才是狗吧？”我冷冷地回擊。雖然阿楓做錯了事，但看到沈臨風這副嘴臉，我就忍不住想懟他。

民警趕緊出來打圓場：“誤會誤會...”

沈臨風抬手打斷他的話：“明天，你最好親自來沈氏解釋?！彼苏餮b領口，眼神陰冷，“否則，我會申請把他送回精神病院。”

說完，他轉身上了停在路邊的另一輛豪車。發動機轟鳴聲中，車子揚長而去。

我嘆了口氣，轉頭對著阿楓：“出來?！?

他慢吞吞地挪出來，低著頭不敢看我，像個做錯事的孩子。月光下，他高大的身影顯得有些落寞。

“你為什么要回去？”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一些。

“有壞人...”他小聲說，聲音里帶著委屈，“他們想傷害你。”

我還想說什么，沈毅的電話又響了。他接起電話，臉色突然變得凝重。

“什么？確定嗎？”

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聲音：“沈哥，有人想殺林瑤，直接落網了！兇手身上有連環殺人案的關鍵證據！”

這句話像一道驚雷，炸得我頭暈目眩。

我緊緊握住阿楓的手，心臟狂跳不已。他沒有抽開，反而輕輕回握。

沈毅的電話給了我一線希望，只要逮到一個，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其他人。我死亡的真相，終于要浮出水面了。這個想法讓我既期待又害怕，胸口泛起一陣酸澀。

“小陳那邊抓到了人?！鄙蛞銙鞌嚯娫?，轉頭對我們說，“一起過去看看吧。”

發動機轟鳴，車子在暗夜中飛馳。我的心跳隨著車速越來越快。腦海中不斷閃過各種可能：到底是誰殺了我？為什么要殺我？所有的疑問都快要有答案了。

醫院停車場的燈光昏暗，我迫不及待地跟著沈毅往前跑。阿楓跟在后面，突然停下了腳步。他目光冷冷地盯著住院部入口的陰暗角落。

“阿楓？”我回頭喊他。

他轉過頭來，臉上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，快步向我走來。但那一瞬間的冷漠，卻讓我心里泛起一絲不安。

“快點?！蔽掖叽俚?，。

轉身的瞬間，我余光瞥見阿楓對著那個角落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。

病房里，小陳他們已經制服了一個人。林瑤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，臉色慘白，眼淚和汗水混在一起，讓她看起來狼狽不堪。

這個被寵壞的女人，終于也嘗到了恐懼的滋味。

“沈哥，這是個未成年。”小陳遞給沈毅一支針管，神情凝重。針管里殘留著淡黃色的液體。

那少年跪在地上，頭發凌亂，衣服上沾滿了灰塵。他聲音顫抖：“有人給我錢讓我來的！拿人錢財，替人辦事，我不想死，別殺我！”

沈毅一把抓住少年的衣領，怒氣沖沖：“你知不知道這是殺人？你家長呢？”

“我沒有父母！”少年哭喊著，“我弟弟病得很重，需要錢治病。求求你們放過我，我弟弟命就要沒了！”

沈毅一腳踹在少年身上：“不管什么原因，你都是在殺人！”

少年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：“你們這些人懂什么？沒錢我們就得死！那個人說了，這女人本來就該死！”他的眼睛通紅，像是一只受傷的野獸。

我靠在墻上，看著被帶走的少年。他經過我身邊時，目光與我相接，嘴唇蠕動著似乎想說什么。這讓我困惑不已，我認識他嗎？那雙眼睛里的痛苦和絕望，為什么讓我感到如此熟悉？

“這孩子應該是被人指使的?！蔽业吐曊f。

沈毅煩躁地捶打著墻壁，手背都流血了。鮮紅的血珠順著他的指節滴落，在白色的墻壁上留下觸目驚心的痕跡。我想去阻止，卻不知該如何安慰這個為了真相奔波的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