恭王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真誠，雖然他們總想著坑他的錢，也不像長安那些人那樣捧著他，但他在玄月觀的日子過得很快活。沒有人在意他的身份，也不用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。

“明月啊，”恭王語重心長地對柳曉說，“你千萬別學你師尊那般，眼里只有錢，眼里除了銀錢就再無他物。”話里有話，目光若有若無地瞥向秦玉蘭。

柳曉認真點頭：“我必定專心修習仙法，賺銀子孝敬師尊。”小臉上寫滿了堅定。

恭王一時語塞，這孩子怎么就學了秦玉蘭的精髓？

秦玉蘭笑瞇瞇地摸了摸徒弟的頭：“好徒兒。”眼里滿是得意。

就在這時，富商家里跑出一個俊美少年，唇紅齒白，帶著幾分嬌弱。他穿著一身月白色錦袍，更襯得膚如凝脂。他一眼就看中了秦玉蘭，抓著她的衣袖不放。

“姑娘，能否陪我演這出戲，假意嫁給我？”少年雙手合十，撒嬌似的說，“求求你了。”他的眼睛水汪汪的，仿佛隨時會掉下淚來。

秦玉蘭打量著他，心想這張臉確實生得不錯，就是有點茶。她正要開口，卻被人打斷。

恭王臉色發黑，快步上前拉住公子的衣袖：“放開！”

“混小子，給我回來！”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追了出來，掌中握著懲戒木尺。他氣喘吁吁地站定，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。

顧富商看到自家兒子顧陽書文拉著一個貌美女子，旁邊還有個男子在拉他，頓時眼前一亮。這位姑娘容貌出眾，氣質不凡，倒是個好兒媳婦的人選。

他一個箭步沖上前，直接把恭王撞開幾步。他體型太過魁梧，恭王竟無力反抗。恭王踉蹌幾步，險些摔倒，臉色更難看了。

顧富商激動地打量著秦玉蘭：“您就是我兒心儀的姑娘？”他搓著手，笑得見牙不見眼。

秦玉蘭剛要否認。

顧陽書文深情款款地說：“愿意嫁我為妻嗎，彩禮二十萬兩銀子！”他的聲音輕柔，帶著幾分蠱惑。

這數目也太大了。秦玉蘭眼睛一亮，心里已經開始計算能買多少東西。

顧富商眉頭微皺，但想到兒子的事，立刻應道：“對，就是二十萬兩！”雖然心疼，但為了兒子，這點錢算什么。

恭王冷哼一聲，眼神陰沉得能滴出水來。

秦玉蘭本不想答應，但這數目實在誘人。二十萬兩，能把玄月觀擴建一倍了，還能給明澈買新衣服，給慧明添置些好酒。

她微微點頭：“可以考慮。”

恭王氣得不輕。早知道她這么好收買，二十萬兩他也出得起！他恨不得現在就把人拽走。

顧員外滿面春風，將秦玉蘭請進府：“里面請。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千金？”

“秦家，家父秦慧明，我叫玉蘭。”秦玉蘭面不改色地說，仿佛真的出身名門。

遠在玄月觀的慧明打了個大噴嚏，揉了揉鼻子，不知道誰在念叨他。他晃了晃酒壺，發現空了，頓時有些郁悶。

顧富商絞盡腦汁也想不起有這么個秦家，他望著神色始終冷峻的王爺：“這位是？”

“家兄。”秦玉蘭隨口道，語氣自然得仿佛說的是真的。

恭王張了張嘴，最后無奈閉上。家兄？誰愿意做她的兄弟！這女人總有辦法氣死他。

他恨恨地盯著顧陽書的后腦勺。后者似有所感，回眸朝他調皮地眨了眨眼，還不忘拋個媚眼。

恭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這人，太怪了！他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。

顧富商松了口氣，竟是一場誤解。他還以為恭王和顧陽書有什么關系呢。他又看向柳曉，這回不用問，光看長相就知道是一家人。

柳曉機靈道：“我是妹妹。”她學著秦玉蘭的樣子，端莊地行了一禮。

顧富商驚嘆：“玉蘭姑娘一家都生得這般好看。”這門親事，他是越看越滿意。

幾人入了正堂，顧富商以上賓之禮相待。丫鬟們端上精致的點心和上好的茶水，香氣四溢。

趁他去茅廁的空檔，恭王坐到秦玉蘭面前：“為了這筆重金，你就答應和他演戲？我愿奉上三千兩銀子，咱們現在就走。”他的語氣里帶著幾分咬牙切齒。

“哥哥，”顧陽書湊上前，拍了拍恭王的肩，手指輕輕劃過，“再過一月我便要啟程赴京科考，沒個大半年回不來，那時候父親就無權過問我的事了。”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，帶著幾分曖昧。

恭王渾身一激靈，上下打量著顧陽書，越看越覺得不對勁。這人看他的眼神太過炙熱，讓他渾身不自在。

顧陽書被他看得發毛，小聲喚道：“哥哥。”

恭王拉起秦玉蘭就要走，他可不想在這里多待。

秦玉蘭紋絲不動，好整以暇地看著這一幕鬧劇。

他咬牙切齒：“這廝喜歡男人！別被他騙了！”

秦玉蘭點頭：“我知道。”她的語氣平靜，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。

“知道你還——”恭王對上她的眼睛，突然把話咽了回去。那雙眼睛里閃爍著狡黠的光芒，哪有半點被騙的樣子。

顧陽書收起嬌弱無辜的樣子，面露愁容，艱難開口：“我也是無奈，我爹病重，想在臨終前看我成親。”他說著，眼圈都紅了。

顧富商回府時，面色慘白得嚇人，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。他強撐著擠出一抹笑容，顫抖的手從懷中掏出一個鮮紅的封套，塞到秦玉蘭手中。

秦玉蘭接過封套，指尖輕輕掂量。沉甸甸的重量讓她眉梢微挑，心中已有數。這份見面禮至少有一千兩，顧老爺出手確實闊綽。

她抬眼打量著顧富商，注意到對方臉色愈發蒼白，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。作為一名醫者，她敏銳地察覺到對方身上潛藏的隱疾。

“顧老爺看起來身子不適，我略通醫術，不如讓我給您診治一番？”秦玉蘭輕聲詢問。

顧富商身子一僵，慌亂地擺手：“不必不必，老毛病罷了，不礙事的。”說話間，他的呼吸更加急促，額頭的汗珠滾落得更快。

“爹！”顧陽書文忍不住喊出聲，眼中滿是擔憂。

“等你成親！”顧富商瞪了兒子一眼，語氣嚴厲中帶著幾分急切，“成親之后，我自會去看大夫。現在最要緊的是把你的終身大事定下來。”

顧陽書文無奈地嘆了口氣，眼底情緒復雜。

“事不宜遲，不如我這就派人去請令尊來商議親事？”顧富商轉向秦玉蘭，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，眼中卻藏著一絲焦慮。

秦玉蘭微微一笑：“不必勞煩，我爹向來隨性，我這就去把他叫來。”

顧富商激動得連連點頭，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，卻掩飾不住眼底的疲憊。

一旁的恭王站在陰影處，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。

玄月觀內，慧明剛結束打坐，就見一只紙鶴輕盈落在掌心。紙鶴翅膀微微顫動，散發出淡淡的靈力波動。

他一眼認出這是秦玉蘭的手筆，嘴里不滿地嘀咕：“去趟鎮上還要報個平安，這丫頭又在打什么主意。”

展開紙條一看，慧明瞳孔驟縮，手指微微發顫。

“師姐這一趟下山就把自己嫁了？”明澈湊過來看完信，目瞪口呆地喊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