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垂著眼簾，語氣平靜：“娘娘大人非要往這方面想，本王實在是束手無策。”

太后見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。她站起身，踱步到王婷面前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：“你今日要向陛下舉薦陳慶候家的嫡女，給你弟弟說親。”

王婷嘴角勾起一抹譏諷，抬頭直視太后的眼睛：“母后為何不自己去說？或是告訴賢太后？”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挑釁。

“王婷！”太后厲聲喝道，眼中怒火翻騰。

“我明白了，”王婷輕笑一聲，眼中閃過一絲冷意，“不過母后，就算陳慶候愿意把女兒嫁給成王，那也不過是一枚棄子罷了。”

她往前走了兩步，逼近太后，“母后可知道，成王這個封號是我選的？”

“你說什么？”太后臉色驟變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“成王接著什么？成王敗寇。”王婷眉眼彎彎，笑容中帶著幾分殘酷，“我愛北馮清雨，愿為他付出一切。他想讓誰當皇帝，我就支持誰。他擔心成王會干擾圣上的判斷，我就不會讓這種事發生。”

太后顫抖著指著她，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：“逆女！我當初讓你去見北馮清雨，是要你為你弟弟謀劃！”

“我知道，”王婷語氣淡漠，眼中閃過一絲痛楚，“您把我的容貌當做工具，想讓我勾引北馮清雨，為成王鋪路。母后，您想得太美了。”

“我養育你這么多年，培養出這種忘恩負義的東西！”太后的聲音中帶著深深的失望和憤怒。

王婷轉身離去，腳步堅定：“今日之事，我會告訴陛下的。就當是報答養育之恩吧。”她的聲音冷靜，但心中卻翻涌著復雜的情緒。

太后癱坐在椅上，淚如雨下，“養出這樣一個不孝子簡直要氣死我！”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悔恨和痛苦。

桂枝連忙勸慰，“太后娘娘別氣壞了身子，還要為成王殿下打算呢。”她的聲音中帶著擔憂。

“我就不該留下她！她就是個禍害！”太后捶胸頓足，眼中滿是怨恨。

桂枝臉色煞白，聲音顫抖：“娘娘，這話萬萬不可說啊！長公主是您的親生女兒！”

“她不是！”太后猛地打翻茶盞，瓷器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宮殿中格外刺耳。

“娘娘！”桂枝驚呼，眼中滿是震驚。

太后閉上眼睛，聲音中帶著疲憊：“只有你我二人，容我嘮叨兩句。”

桂枝輕嘆，“娘娘，這事不該提的。”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。

太后卻是眼中精光一閃，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。

與此同時，陳雨正在偏殿中納涼。她靠在軟榻上，手中把玩著一枚玉佩，眼神若有所思。

“夫人，您在想什么？”清溪輕聲問道。

陳雨微微一笑，“沒什么，只是覺得宮里的事，總是這么復雜。”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感慨。

清溪低下頭，不敢多言。她知道，自家主子雖然看似無憂無慮，實則心思深沉。

王婷踩著碎步尋了過來，遠遠就看到陳雨悠閑的模樣，不由得撇了撇嘴：“你這日子過得倒是舒坦。”她在陳雨對面坐下，眼底閃過一絲疲憊。

“怎么，太后宮里連口茶水都不賞？”陳雨挑眉，將手中的茶盞推到王婷面前。她注意到王婷眼下淡淡的青色，顯然這些日子并不好過。

“你還真說對了。”王婷接過茶盞，仰頭一飲而盡，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，“太后這些日子脾氣愈發古怪，連平日里最喜歡的茶點都不許端上來了。”

陳雨聞言一愣，眉頭微蹙：“當真這般苛待？”

“可不是。”王婷擺擺手，眼神閃爍，顯然不想多談太后的事。她站起身來，拉著陳雨往外走，“走吧，帶你認識兩個人，放心，就兩個。我知道你不喜歡應付這些。”

初夏的陽光灑在液池邊，荷花開得正盛。粉白相間的花朵在碧綠的荷葉間若隱若現，清香隨風飄散。這些荷花還是武宗年間種下的，最初不過半池粉荷，后來陸續有人獻上各色品種。也許是因為這花本就不值錢，倒也無人阻攔，漸漸便成了如今這般滿池爭艷的景象。

池邊的游廊上，不少貴女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賞荷。她們身著華服，手持團扇，時而掩唇輕笑，時而指點池中景致。還有幾個活潑的，索性喚來小船，在池中摘蓮蓬玩耍，笑聲清脆，驚起幾只戲水的鴛鴦。

王婷對這般曬太陽的事興致缺缺，帶著陳雨徑直往一處僻靜的亭子走去。這亭子背靠假山，四周垂柳環繞，倒是個避暑納涼的好去處。

“就知道你們躲在這兒。”王婷笑著走進亭子，語氣里帶著幾分得意。

一道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傳來：“你倒是神通廣大，躲哪兒都能被你找著。”說話的是個身著淡粉色襦裙的女子，正慵懶地靠在欄桿上。

她目光落在陳雨身上，眼中閃過一絲好奇：“這位是......”

“這是護龍堂指揮使蘇巖的夫人陳雨，我的好友。”王婷介紹道，又轉向陳雨，“這位是霜華郡主瑤敏，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。那位是然雨，當年金陵第一才女。”

陳雨仔細打量著兩人。說話聲音清脆的霜華郡主生得明艷動人，眉眼間帶著幾分俏皮，一舉一動都透著貴氣。而然雨則如其名般清雅脫俗，一襲素色長裙，端坐在石凳上，手中握著一卷書冊，確實配得上第一才女的美譽。

“瑤敏現在是韓大人次子韓河旭的夫人，然雨是昭柳妃。”王婷又補充道，語氣里帶著幾分炫耀，“我這兩個姐妹，可都不是等閑之輩。”

瑤敏熱情地拉著陳雨坐下，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：“早就聽說過你了！我公公可沒少夸你呢。每次提起你，那神情，嘖嘖......”

“夸我？”陳雨有些意外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。

“金陵七條大街都用上了水泥，各家爭相訂購，不都是拜你所賜嗎？”瑤敏笑道，“我公公說，這水泥方子一出，朝廷每年光是修路的開銷就能省下不少。”

陳雨微微一笑，語氣謙和：“若非陛下和韓大人看重，這方子再好也是無用之物。論功勞，還是要算在他們頭上。”

“我公公說得對，你果真淡泊名利。”瑤敏眨了眨眼，“難怪蘇大人對你如此上心。”

“不，恰恰相反。”陳雨搖頭，唇角勾起一抹淺笑。

一直沉默的然雨這時開口了，聲音清冽如山間溪水：“那報紙和即將開張的妝玉閣，可都有你的影子在。這般低調行事，難道不是淡泊名利？”

陳雨眨眨眼，神情狡黠：“應該說我是在悶聲發大財才對。”

“發什么財？”王婷毫不客氣地拆臺，“便宜的不像話，連張小報都只要一分錢，成本都快賠光了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