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久后王婷邀請陳雨去參加一場茶會，簡單應酬之后兩人感到乏味無趣便早早回來聊天。

“看來我以后要更謹慎一些了。”陳雨輕嘆一聲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。窗外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，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
王婷撐著下巴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，纖細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。“其實也無妨，金陵這些人最愛面子，就算不懂也要裝懂，生怕別人說她們見識淺薄。你看那些夫人們，明明對你說的那些經營之道一竅不通，卻個個都裝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。”

陳雨想起今日茶會上那些貴婦人故作高深的表情，不禁莞爾，“我還以為她們會直接給我貼上鄉下人的標簽。”

“那是自然不會的。”王婷起身，踱步到窗邊，裙擺輕輕搖曳，“不過就算要貶低別人，她們也要先確保自己的體面。這些人啊，最是在意身份地位，若是表現得太過直白，反倒顯得她們沒教養了。”

陳雨接過王婷遞來的茶，茶香裊裊升起。她輕輕搖頭，眉間帶著幾分無奈，“你知道的，這種虛與委蛇的事情我實在不擅長。有時候想說什么就說什么，反而被林嬤嬤說不夠圓滑。”

“不用著急。”王婷在她對面坐下，語氣輕松，“雖然我讓林嬤嬤提醒過你要注意交際，但現在你只需安心做自己的事。等你的商場建好，自然有人上門來巴結你。到時候，她們就算再看不上你的出身，也得笑臉相迎。”

陳雨望著窗外的景色，心中思緒翻涌。在這金陵梁里，再高貴的夫人也逃不過銅臭氣。她們或許表面風雅，可誰不是為了銀錢操心？等自己的商場開起來，這些人自然會趨之若鶩。想到這里，她不禁輕笑出聲。

“在想什么？”王婷好奇地問。

“沒什么，只是覺得人情世故真是奇妙。”陳雨收回目光，“對了，等墨云霄來了再商議具體計劃。現在說得再多，也不如等她來了當面談。”

王婷點點頭，看了看漸漸西斜的日頭，“時候不早了，我該回去了。”她站起身，整理了下衣裙，忽然眼睛一亮，“下次來吃火鍋如何？聽說你做的火鍋特別美味。”

“好啊，到時候我讓廚房多準備些新鮮食材。”陳雨笑著應下。

送走王婷后，陳雨在書房處理了一會兒賬目。不知不覺間，夜色已經籠罩了整個院子。庭院里的燈籠一盞接一盞亮起，將黑暗驅散開來。

蘇巖回府時已經很晚，月色朦朧。

陳雨正在燈下看書，聽到腳步聲立刻放下書本。她迎上前去，“我想建個暖房，王婷說能幫我弄到水晶。這樣冬天也能有新鮮蔬菜，而且還能種些花草。”

蘇巖聞言，眼中露出贊許之色。他脫下外袍，“我這就安排工匠，等水晶一到就開工。正好府里西邊那塊地方閑著，建暖房最合適不過。”

“對了，墨澤過幾天會帶著工匠和釀酒師來見你。”蘇巖一邊更衣一邊說道，“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住處。”

陳雨有些驚訝，眨了眨眼，“我記得我只是隨口提過一次要開酒坊的事，你就都安排好了？”

“我得替你記著這些事。”蘇巖語氣溫柔，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。

聞雨端來熱水，伺候兩人洗漱。待一切收拾妥當，兩人躺下后，陳雨往里面挪了挪，把暖和的位置讓給蘇巖。蘇巖很快將她摟入懷中，淡淡的檀香味縈繞在鼻尖。

“蘇巖，謝謝。”陳雨輕聲說道，聲音里帶著幾分困倦。

“不必如此。”蘇巖的聲音帶著笑意，“這些都是應該的。”

陳雨忽然想起一事，撐起身子，“對了，王婷說要來吃火鍋，你和北馮清雨熟悉嗎？要不要請他一起？”

蘇巖的表情略微凝重，“你們在家里吃就好，現在不便請他來府上。”

“那我和王婷來往，會不會影響到你？”陳雨有些擔心地看著他。

“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，不必顧慮我。”蘇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。

陳雨皺了皺鼻子，“怎么能不顧慮你？我們是夫妻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。”

蘇巖輕笑，“放心，完全不是問題。北馮清雨那邊的事，我自有分寸。”

陳雨靠在蘇巖懷里，忽然說道：“我和大佑他們都還不習慣有人伺候，總想自己動手，然后就被柳嬤嬤她們攔住。今天我想去廚房看看，結果被攔在門口，說什么主母不該出現在廚房。”

“由儉入奢易，慢慢就習慣了。”蘇巖說道，手指輕輕梳理著她的長發。

陳雨忍不住笑了，“這話沒錯，但我就不能與眾不同嗎？我覺得自己動手也挺好的。”

想起剛來時連做飯都不會，現在卻樣樣精通，陳雨不禁感慨，“我連由奢入儉都做到了，你現在又要我由儉入奢，這不是為難我嗎？”

“這些丫鬟已經被買下，若是不習慣，讓她們去做別的就是。”蘇巖輕聲說道，“府里人手夠多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”

陳雨又絮絮叨叨說了些家常瑣事，漸漸聲音低了下來，終于睡著了。蘇巖看著她的睡顏，輕輕吹滅了蠟燭。夜色漸深，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床前，為沉睡的人鍍上一層柔和的銀光。

次日清晨，陳雨醒來時，蘇巖已經練完武回來了。晨露未干，院子里還帶著幾分清冷。

聞雨正在給陳雨梳頭，她的手藝很好，只是陳雨不喜歡太過繁復的發式，這讓聞雨頗感遺憾。她總是想給主母梳些精致的發髻，卻每次都被婉拒。

“夫人該添置些首飾了。”柳嬤嬤在一旁提醒，一邊打開首飾匣子，“出門赴宴，首飾不能重樣。這些都是老物件了，該換新的了。”

陳雨看著匣子里琳瑯滿目的首飾，面無表情，“首飾都得買一次性的？”

“夫人此話何意？”柳嬤嬤一時沒反應過來，手上動作頓了頓。

陳雨擺擺手，“罷了，我現在也不需要太多首飾，準備些基本的就好。這些老物件我覺得挺好的，不用換新的。”

用過早飯時，陳雨看著滿桌的精致早點，不禁感嘆：“由儉入奢，確實容易。這些點心一道比一道精致，我都快記不清名字了。”

蘇巖給她夾了個煎餃，笑道：“這就滿足了？要是覺得不夠，我讓廚房再多準備些。”

“夠了夠了。”陳雨連忙擺手，“再多我也吃不下了。”

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，照在案幾上的點心上，晶瑩剔透，美不勝收。陳雨看著這一切，心中涌起一絲感慨。從前在鄉下時，哪里見過這樣精致的早點？如今雖然錦衣玉食，但有時候反而會懷念起從前的簡單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