諸葛憐雪默默垂首，星辰國的處境確實尷尬。那些商人手中都握著各國的文書，就算是誰開口，靈國都得賣三分薄面，卻沒人給星辰國面子。

“就像前些日子，晉帝要在星辰國與蕭昭玄會面，老丞相不得不提前打掃街道迎接。”寧如月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苦澀，“朕身為一國之君，卻要對他人俯首帖耳，這算什么？”

諸葛憐雪輕聲安慰：“陛下，您別太難過了。”

寧如月晃著雙腳，若有所思：“雪兒，你說鐘煜會不會愿意賣兵給我們？”

“陛下！”諸葛憐雪猛地抬頭，臉上寫滿了驚訝，“您該不會想用錢雇鐘煜的軍隊吧？”

“雪兒，你越發(fā)了解朕了。”寧如月轉(zhuǎn)頭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。

諸葛憐雪連忙跪下：“陛下，奴婢與您一同長大，自然了解您的心思。但鐘煜此人，還是敬而遠之為好，我們星辰國小門小戶，不宜與這等攪動天下的人物有太多牽扯。”

寧如月將她扶起：“朕不過是有這個想法罷了。太平盛世自然用不著，但若有變故，提前準備總是好的。如今天下將亂，我星辰國若不未雨綢繆，只怕真要任人宰割了。”

她赤著腳在宮殿中踱步：“鐘煜是個好盟友，他有兵，朕有錢，這跟感情半點關系都沒有，只是一樁買賣罷了。明日朕就寫封信，你替朕送去玉華殿。”

諸葛憐雪跪伏在地：“奴婢遵命。”

與此同時，晉國寢宮中。晉帝躺在床榻上，面色蒼白，滿頭大汗，他的右臂已經(jīng)完全失去知覺，太醫(yī)們束手無策。

“皇上的手臂這回怕是真的難逃一劫？”一名年逾不惑的男子佇立在宮殿高聳的門樓前，眼中閃過一絲寒光。

太醫(yī)院院首跪在地上，聲音顫抖：“回大供奉的話，陛下胳膊是被人以真氣震斷，骨頭寸斷，血液枯竭，確實回天乏術。”

中年人閉目片刻，猛然睜眼，一道無形勁氣掃過，在場太醫(yī)盡數(shù)斃命，血花四濺。

尉遲雄和衛(wèi)子蘇匆匆趕來，見此情形都是一驚。

“您這是......”衛(wèi)子蘇欲言又止，眼中滿是震驚。

“治不好留著何用？”中年人冷聲道，“陛下斷臂之事決不能外傳，本座去尋一條手臂便是。”

話音未落，人已消失不見。

尉遲雄望著房檐，眉頭緊鎖，這一戰(zhàn)的影響，恐怕遠不止表面這么簡單。

衛(wèi)子蘇長嘆一聲，揮手道：“連同他們的親眷和門生，全部一網(wǎng)打盡，不得留下活口。”

夜色漸深，宮中的血腥味慢慢散去，但這場戰(zhàn)爭帶來的震動，卻在六國之間久久不息。

而此刻的幽州皇城一間客房里，韓武勇正坐在房中，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，發(fā)出輕微的“咚咚”聲。

夜已深，可他卻毫無睡意。

“這鐘煜，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兒，又能有什么手段？”他冷笑著自語，眼中閃過一絲不屑，可這不屑很快就被深深的憂慮取代。

他站起身，在房間里來回踱步，地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長，像是一個佝僂的老人。

“不行...不能坐以待斃...”他喃喃自語，腳步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
一夜無眠。

次日清晨，天還未亮，韓武勇便起身梳洗，他換上一身素衣，對著銅鏡整理儀容，鏡中的人面色憔悴，眼底帶著淡淡的青黑。

“該做個了斷了。”他深吸一口氣，朝著皇宮大步而去。

皇宮花園中，晨露未干，露珠掛在花瓣上，在晨光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。

鐘煜正在亭中品茶，青瓷茶盞中，茶葉舒展著身姿，散發(fā)出淡淡的清香。

遠遠地，他便看到韓武勇疾步而來，那身影走得很快，卻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。

“有意思。”他輕笑一聲，放下茶盞，茶水在杯中輕輕晃動，泛起細小的漣漪。

韓武勇快步上前，二話不說便跪倒在地，他的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，發(fā)出“砰”的一聲悶響：“大王！臣昨夜想明白了！”

“哦？想明白什么了？”鐘煜眉梢微挑，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。

“那晉帝...那個狗賊！”韓武勇咬牙切齒，聲音中充滿了恨意，“他待我如草芥，視我如螻蟻！臣在晉國這些年，受盡屈辱！”

說著，他又是一個重重的叩首。額頭撞擊地面的聲音讓人聽著都覺得疼：“還請大王助我奪回江山！事成之后，臣必將晉國雙手奉上，以報大王知遇之恩！”

鐘煜看著他表演，嘴角含笑，這老狐貍，演技倒是不錯。只可惜...

“韓先生請起。”他淡淡開口，聲音不冷不熱。

韓武勇連忙起身，卻見鐘煜只是笑看著他，一言不發(fā)，那目光讓他心底發(fā)毛，似乎被什么毒蛇盯上了一般。

片刻后，鐘煜揮手喚來侍女：“帶韓先生去見商子儒。”

韓武勇心中一凜。

商子儒？那個傳說中的毒師？

他剛要開口，卻見鐘煜已轉(zhuǎn)身離去，只留下一個背影。

商子儒的府邸藥香氤氳，韓武勇忐忑不安地站在門口，等待管家通傳。

不一會兒，府內(nèi)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。

“韓殿下，快請進！”商子儒笑容可掬地將韓武勇迎進屋內(nèi)。他的笑容看起來很和善，可那雙眼睛卻閃爍著詭異的光芒。

剛一進門，韓武勇就愣住了。

桌案上，擺滿了各色瓶瓶罐罐。有的透明如水，有的渾濁如墨，還有...他瞪大了眼睛，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。

那是...人的手臂？

“韓殿下別怕，”商子儒遞過來一個布制口罩，語氣輕松得似乎在談論今天的天氣，“這些都是我的小玩意兒。”

他輕描淡寫地指著一個藍色小瓶：“這個很有意思，只要半瓶，就能讓整個青山縣的人皮開肉綻。”

“那邊那個灰色的，一滴就能讓人生不如死...”他的聲音充滿了興奮。

韓武勇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涌，冷汗順著他的背脊流下，打濕了里衣。

他終于明白鐘煜的用意了。

這是警告！赤裸裸的警告！

“商...商大人，我突然想起還有要事...”他強忍著不適，想要告退，聲音都有些發(fā)抖。

“別急啊，”商子儒拉住他的手臂，力道不大，卻讓韓武勇動彈不得，“韓殿下既然來了，不如陪我研究研究？”

那笑容，讓韓武勇遍體生寒。

整整一上午。

商子儒滔滔不絕地講解著各種毒藥的配方和效果，他說得興致勃勃，時不時還要做些實驗。

一只老鼠被投入裝有藥水的籠子，瞬間就開始瘋狂抽搐，最后渾身潰爛而死。

韓武勇被迫聽著，看著，聞著那些令人作嘔的氣味，他渾身冷汗淋漓，卻不敢有絲毫違逆。

“這種毒，只要沾上一點點，就能讓人痛不欲生。”商子儒拿起一個紫色小瓶，輕輕晃動，“最有意思的是，它無色無味，就算混在酒水中也察覺不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