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請過目。”尉遲雄雙手呈上戰報，他那布滿老繭的手微微顫抖。

晉帝展開一看，眉頭微皺：“鐘煜...居然有這等本事。”

“陛下。”衛子蘇拱手道，他的聲音沙啞中帶著幾分焦慮，“此子心機深沉，手段狠辣，依臣之見，不如聯合天衍，將其扼殺于搖籃之中。”

“尉將軍以為如何？”

“老臣以為，應放棄青羽部落。”尉遲雄捋著胡須道，“我朝戰馬已有畜養之法，無需仰仗于人，天衍才是我朝大敵，不如扶持鐘煜與之對抗，以此牽制。”

晉帝沉吟片刻，手指輕輕敲擊著龍椅扶手：“朕意已決，既不可扶持，也不可為敵，傳令玄鐵關上馬霄，斷絕與青羽部落往來，至于鐘煜...就讓他自行發展吧。”

“陛下英明！”兩位大臣齊聲應和。

“二位愛卿先回去休息吧，明日就不必上朝了。”

送走兩位大臣，晉帝回到寢宮。燭光下，床上的尸體已經冰冷，那張年輕的面容上還帶著驚恐的表情。

“陛下恕罪！奴婢哪里曉得她竟然...”太監跪地求饒，額頭重重叩在地上。

“罷了。”晉帝擺擺手，目光依舊停留在尸體上，“今日朕心情尚可，你去領二十大板，對了，再給朕找一個來。”

“謝陛下開恩！”

太監連連磕頭后退出寢宮，他的背影在燭光下顯得格外瘦小。

與此同時，天秦等國也陸續得知幽州戰報。各國君主紛紛召開朝會，商議對策。有的主張聯合討伐，有的則建議結盟示好。一時間，使者往來不絕，各種暗流涌動。

反倒是身為當事國的天衍，最后才收到消息。

天衍皇宮中，蕭昭玄正凝神閱讀著那份遲來的戰報，燭火映照下，他的臉色陰晴不定。

“十萬大軍...全軍覆沒？”他的聲音有些發顫。

“狂徒！”

蕭昭玄一拳砸在龍案上，茶盞翻倒，茶水四濺，青花瓷片散落一地，映著殿內明晃晃的燭火，折射出點點寒光。

他的手在顫抖，眼中布滿血絲，整個人如同一頭暴怒的雄獅，龍袍下的身軀因憤怒而微微發抖，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。

十萬寒霜軍，就這么沒了。

他最精銳的十萬大軍，就這么葬身在了鐘煜手中，那支曾讓周邊諸國聞風喪膽的鐵騎，如今卻連尸首都找不到了。

冷風從殿外吹來，燭火搖曳，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，蕭昭玄抬頭望向殿外的夜空，眼中閃過一絲痛楚。

“鐘煜...”他喃喃自語，聲音里帶著說不清的復雜情緒。

突然，他猛地轉身，目光如刀。

“來人！”

蕭昭玄的怒吼聲響徹整個皇宮，驚起了無數棲息在宮檐上的飛鳥，宮墻上的守衛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，握緊了手中的長槍。

“召集百官，立刻！”

宮女太監們戰戰兢兢地退下，腳步匆忙，他們低著頭，不敢看皇帝陰沉的臉色。

自從鐘煜離開后，陛下的脾氣就變得愈發暴躁，這一個月來，被他活活打死的宮人已有五十多個，每天都能聽到凄厲的慘叫聲從明德殿傳出。

宮中上下人心惶惶，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觸了龍顏，就連太監總管都不敢輕易靠近明德殿半步。

“快去通知各位大人，陛下召集百官議事！”

“這么晚了？”

“別問了，快去！”

深夜的皇城內，百官們紛紛被急報驚醒。

兵部尚書韓明遠正在與美妾溫存，聽到傳旨太監的聲音，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。

“這個瘋子！”他一邊穿衣一邊咒罵，“大半夜的發什么瘋！”

“老爺！”他的管家趕緊示意他噤聲，“隔墻有耳啊！”

韓明遠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，連忙閉上嘴，但眼中的怒意卻怎么都壓不下去。

明德殿內燈火通明，數百支蠟燭將大殿照得如同白晝，蕭昭玄獨自站在御階之上，龍袍獵獵作響。

百官們陸續進殿，看到皇帝那副模樣，心中都是一凜。

能讓陛下如此失態的，除了鐘煜還能有誰？

“諸位睡得可好？”蕭昭玄的聲音透著一股寒意，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。

百官們低頭不語，這種明知故問的話，誰敢接茬？殿內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要將人壓垮。

“司馬遠！”

大理寺卿司馬遠渾身一顫，趕緊出列，他今年已經六十有余，但在蕭昭玄面前，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。

“念！”蕭昭玄將手中戰報狠狠砸向他。

司馬遠顫抖著雙手撿起戰報，目光掃過，整個人如遭雷擊，他的嘴唇蠕動了幾下，卻發不出聲音。

“怎么？”蕭昭玄冷笑，“需要朕教你認字嗎？”

司馬遠咽了口唾沫，強迫自己鎮定下來。

“鐘...鐘煜賊子，于幽州伏擊公主...”他的聲音在顫抖，“玄冥關主將司勇率十萬大軍護駕，全軍覆沒...韓不還重傷...”

殿內一片死寂。

百官們面面相覷，這消息太過震撼，有人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。

鐘煜伏擊蕭昭霜？這怎么可能！

那可是他最在意的人啊！當年為了救她，他可是不惜得罪了半個朝廷。

“陛下！”刑部尚書諸葛泰猛地站了出來，額頭上的汗珠在燭光下閃閃發亮，“此必是謠言！我寒霜軍十萬精銳，豈能被區區鐘煜擊敗？”

“啪！”

一只玉如意砸在他額頭上。

“蠢貨！”蕭昭玄怒極反笑，眼中閃過一絲狠厲，“這是司勇親筆戰報，寒霜也已經確認！你是在質疑朕的判斷嗎？”

諸葛泰額頭滲出血珠，默默退回隊列，他心中后悔不已，早知如此就不該多嘴。

鎮國公韓無雙站了出來，他的眼中滿是仇恨，身為天衍朝第一武將，他還從未見過如此慘烈的戰報。

韓不還是他最疼愛的孫子，如今重傷在身，這個仇不能不報！

“陛下，鐘煜賊子有多少人馬？”他的聲音沙啞，帶著壓抑的怒火。

蕭昭玄看了看手中的密信，咬牙道：“約莫十萬虎騎，那支百戰精銳的鐵甲軍團。”

“臣愿率十萬護鳳衛北上，取鐘煜人頭！”鎮國公拱手請命，眼中閃爍著戰意。

當年他以五萬兵力抗衡晉國十萬大軍尚且不落下風，對付鐘煜這等乳臭未干的小兒，又有何難？

蕭昭玄看著這位老將，緩緩道：“其大軍士兵，皆在一品之上。”

“噗通！”

鎮國公兩眼一翻，直接暈了過去，侍衛們連忙將他扶起，但老將軍已經失去了知覺。

十萬一品高手？

這是要上天嗎？

殿內再次陷入死寂，所有人都被這個數字震懾住了，就連一向穩重的吏部尚書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。

一品武者已是鳳毛麟角的存在，鐘煜竟然有十萬之眾？

這還怎么打？

“陛下。”兵部尚書硬著頭皮出列，額頭上的汗水不停滑落，“依臣之見，當先派斥候探明虛實，若真如此，我們需從長計議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