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要開口推辭，蘇霄卻先一步接過銀釵：“既是診金，那就收下吧。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，這是你們的心意。”

婦人愣了一下，連哭聲都停頓了片刻，隨即又連連叩頭：“多謝恩人收下，我現(xiàn)在就帶小寶走了。”

“等等！”蘇雨煙叫住轉(zhuǎn)身欲走的婆孫倆，“藥還沒拿呢。雖然暫時脫險，但還需要服用一副藥才能徹底痊愈。”

她轉(zhuǎn)身走向藥柜，開始配藥。身后傳來小男孩壓低的聲音：“奶奶，我肚子還疼...”

“忍著點。”婦人的語氣突然變得嚴(yán)厲，隨即又柔和下來，“很快就好了。”

蘇雨煙的手頓了頓，繼續(xù)稱量藥材。配藥時，她注意到小男孩的目光一直在藥柜上游移，似乎對某些藥材格外關(guān)注。

接過藥包，婦人匆匆道謝，拉著小男孩快步離去。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街角，診室里的氣氛才稍稍緩和下來。

“二舅舅，那個小哥哥好奇怪。”喜寶不知何時來到蘇霄身邊，拉著他的衣袖，

蘇霄揉了揉喜寶的腦袋：“小機靈鬼，這都被你看出來了。”

待人走遠，蘇雨煙湊到二哥身邊：“他們是在試探我？”

“不錯。”蘇霄把玩著手中的銀釵，在陽光下細細打量，“這支釵子工藝不俗，寒梅的雕工尤其精致。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擁有的。”

“用一條人命來試探，未免太狠了。”蘇雨煙想起小男孩痛苦的模樣，心中不忍，“那孩子的癥狀雖然兇險，但并非不可救治。他們究竟想要什么？”

“你還是太單純。”蘇霄嘆了口氣，將銀釵在指間轉(zhuǎn)了一圈，“那婦人的表現(xiàn)處處破綻。明明孩子已經(jīng)脫險，她卻哭得更兇。這種刻意為之的表演，一看就是別有用心。”

他頓了頓，繼續(xù)道：“而且，你注意到那孩子看藥材的眼神了嗎？那不是病人該有的目光。”

蘇雨煙若有所思：“他們既然暴露了，接下來會有什么行動？”

“走著瞧吧。”蘇霄將銀釵收入袖中，“西陲城這潭水，比我們想象的要深得多。”

當(dāng)晚，東凌琛府邸。

燭火搖曳，在墻上投下晃動的影子。東凌琛站在窗前，背對著蘇霄，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：“你就為了這事來見我？”

“五年了，你對西陲城的情況居然一無所知。”蘇霄坐在椅子上，手指有節(jié)奏地敲擊著扶手，發(fā)出輕微的響聲，“真讓人失望。”

“我的職責(zé)是守衛(wèi)邊境，而非掌控一方城邦。”東凌琛淡淡道，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。

“你以為邊境的威脅只來自外敵？”蘇霄反問，聲音里帶著譏諷，“如果西陲城內(nèi)部出了問題，你守得再嚴(yán)又有什么用？今天醫(yī)館來了對可疑婆孫。”

東凌琛轉(zhuǎn)過身，燭光映照著他冷峻的面容：“你想說什么？”

“有人在暗中收集藥材，而且專門針對一些特殊的品種。”蘇霄站起身，走到窗前，“你不覺得奇怪嗎？為什么是西陲城？為什么是現(xiàn)在？”

帳外傳來士兵操練的聲響，馬蹄聲陣陣，鐵甲相撞的鏗鏘之音不絕于耳。

東凌琛坐在案前，眉頭微皺，指節(jié)有節(jié)奏地叩擊著桌面。帳內(nèi)燭火搖曳，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陰影。他沉吟片刻，目光落在案上密密麻麻的軍報上，緩緩道：“此事必須管，但不能以現(xiàn)在的身份出面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蘇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，“王爺放心，這種事情我最是拿手。”

營帳內(nèi)一時寂靜，只余燭火噼啪作響。東凌琛抬眼打量著眼前這位蘇府二公子，心中略有遲疑：“你打算如何行事？”

蘇霄整了整衣袖，神色認(rèn)真：“王爺只需借我些兵力便可，其他無需掛心。”說罷，他轉(zhuǎn)身大步離去，錦袍翻飛，身影很快消失在帳外紛亂的人影中。

東凌琛望著蘇霄離去的方向，眸色漸深。帳外寒風(fēng)呼嘯，掀起簾角獵獵作響。這時，郭子寧在侍衛(wèi)攙扶下緩步而入，臉色蒼白，顯然傷勢未愈。

“王爺，此人為何插手西陲城之事？”郭子寧虛弱地坐下，聲音沙啞。他按著胸前的傷處，眉頭微蹙，方才的對話他都聽在耳中。

“不知。”東凌琛搖頭，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，“單憑喜寶一事，確實說不通。”

郭子寧咳嗽兩聲，沉聲道：“王爺，末將以為，玄陵國必有后招。那日之戰(zhàn)，他們似有所圖。末將觀其軍陣，處處透著蹊蹺。”

“確實。”東凌琛面色陰沉，起身踱步至帳門前，“我已命項忠重新布防，不容再出意外。”

與此同時，醫(yī)館內(nèi)彌漫著濃郁的藥香，偶有病患進出，帶來外頭的喧囂。

“玉醫(yī)娘子，喝碗湯歇息片刻吧。”霍青端著熱氣騰騰的湯碗，目光卻不時掃向街道上來往的行人。他的指尖微微泛白，顯然握著碗的力道不小。

蘇雨煙看著眼前這個清雅如松的男子，不禁有些出神。即便染上了市井煙火氣，他仍是那般出塵。

“你穿這么少怕是要著涼。”她輕聲提醒，目光落在他略顯單薄的衣衫上。早春的風(fēng)還帶著寒意，他卻只著一件淡青色長衫。

霍青唇角微揚：“無妨。”他將湯碗放在桌上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碗沿。

蘇雨煙剛進密閣沒多久，一位中年男子踱步而入。他看似普通，實則是蘇霄的影衛(wèi)之一。男子的目光在醫(yī)館內(nèi)掃視一圈，最后落在霍青身上。

“那些人可有異常？”霍青淡淡問道，聲音壓得極低。

“暫無發(fā)現(xiàn)。”中年男子答得隨意，但眼神卻格外警惕，“不過城南那邊似乎有些動靜。”

霍青點頭：“拿藥便走，小心行事。”他的目光落在街道對面的茶樓上，那里不時有人進出，看似尋常，實則暗藏玄機。

這時，喜寶被侍衛(wèi)抱著進來，小臉紅撲撲的。一見霍青便掙扎著要下地，小短腿邁得飛快。

“青哥哥！”小家伙跑到他面前，仰著小臉，眼中滿是歡喜。

霍青蹲下身，將孩子抱起。他輕輕拍了拍喜寶的后背，柔聲問道：“昨晚沒睡好？”

喜寶小臉皺成一團：“二舅舅都沒有找到那個病怏怏的娃......”

霍青柔聲安慰：“放心，放心吧，你二舅舅鐵定能把他揪出來。”他的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窗外。

與此同時，在西陲城外二十里的峽谷處。

山風(fēng)呼嘯，卷起陣陣塵土。河水湍急，激起白色的浪花。蘇霄站在河岸，看著水中掙扎的半裸女子，神色玩味。

“姑娘可需要幫助？”他的聲音帶著幾分調(diào)笑。

“救命！求求你......”女子聲音里滿是驚慌，不斷撲騰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