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親養(yǎng)我真的很辛苦！”喜寶挺起小胸脯，怒視著父王，“為何要母親繼續(xù)跪著？”他的小臉漲得通紅，眼中閃著淚光。

東凌琛一時語塞，明明是她自己跪的，怎么倒成了他的不是？他看著兒子維護(hù)母親的模樣，心中五味雜陳。

“喜寶乖，娘親做錯了事，跪一跪也是應(yīng)該的。”蘇雨煙一邊說，一邊偷瞄東凌琛的反應(yīng)。她的手輕輕撫摸著兒子的后背，動作溫柔，眼神卻帶著算計(jì)。

看著他臉色越發(fā)陰沉，蘇雨煙心中暗喜。她就是要激怒他，讓他對自己失望透頂。只有這樣，他才會離自己遠(yuǎn)遠(yuǎn)的。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，指尖微微發(fā)白。

東凌琛望著跪在地上的女人，眼底一抹不易察覺的情緒在暗處流轉(zhuǎn)。

“王妃辛苦了，起來吧。”他的聲音淡漠中帶著一絲不耐，指節(jié)輕叩著檀木扶手。

蘇雨煙將頭埋得更低，心跳如擂鼓。她不敢抬頭，生怕那雙眼睛會認(rèn)出自己。五年了，她不知道自己偽裝得夠不夠好。“妾身犯了錯，理應(yīng)跪著。”

“本王讓你起來。”東凌琛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，語氣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(yán)。

蘇雨煙心中一顫，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裙擺。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，如芒在背。可她依然固執(zhí)地跪著，“妾身不敢。”

東凌琛眸色漸深，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。大廳內(nèi)的空氣仿佛凝固了，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。他轉(zhuǎn)向滿屋的下人，“都退下。”

眾人如蒙大赦，爭相向門口退去，卻在門口堵成一團(tuán)。有人不小心碰倒了花瓶，瓷器碎裂的聲響在寂靜的大廳內(nèi)格外刺耳。

“呵，寧王這脾氣倒是一點(diǎn)沒變。”一道冷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，蘇霄大步走進(jìn)大廳。他身著墨色長袍，眉宇間帶著幾分不羈。“五年不見，對自己的王妃還是這般無情。”

蘇雨煙暗叫不好，二哥這張嘴，只怕又要惹事。她偷偷抬眼，看到東凌琛的臉色已經(jīng)陰沉下來。

“喜寶，好好看看，此人便是你爹。”蘇霄走到妹妹身邊，眼中帶著譏諷。他伸手想扶起妹妹，卻被她輕輕避開。

東凌琛靠在椅背上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。燭光在他臉上投下陰影，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。“蘇二公子倒是關(guān)心，不過本王的家事，就不勞你操心了。”

“你！”蘇霄上前一步，一把揪住東凌琛的衣領(lǐng)。怒火在他眼中燃燒，“你若敢傷她分毫...”

話音未落，一道寒光閃過，侍衛(wèi)的劍已經(jīng)架在了蘇霄脖子上。劍鋒泛著冷光，映照出他扭曲的面容。

“退下。”東凌琛揮了揮手，語氣平靜得仿佛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。

這時，林管家匆匆進(jìn)來，額頭上還掛著細(xì)密的汗珠。“王爺，王公公到了。”

東凌琛眸色一沉，起身離去。他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廳內(nèi)回響，漸行漸遠(yuǎn)。

待人走后，蘇雨煙才松了口氣，怒視二哥的眼神都快射出刀子了。“二哥，你這是何必？”她扶著桌角站起來，雙腿因?yàn)楣虻锰枚行┌l(fā)麻。

“我倒要問問你，裝成這副模樣又是何必？”蘇霄看著妹妹狼狽的裝扮，皺眉道。他取下外袍披在妹妹肩上，“你堂堂蘇家大小姐，何必在他面前如此低聲下氣？”

“我自有打算。”蘇雨煙整理了下衣裳，心中暗惱二哥壞了自己的計(jì)劃。她走到窗邊，望著院子里的海棠樹，“二哥，這些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。”

蘇霄嘆了口氣，“你還在恨他？”

蘇雨煙沒有回答，只是看著窗外出神。海棠花開得正盛，粉白的花瓣隨風(fēng)飄落，像極了五年前的那個夜晚。

晚膳時分，蘇雨煙正和喜寶在清馨閣用餐。燭光搖曳，映照著母子二人的身影。

“娘親，您也吃點(diǎn)。”喜寶給她夾了塊魚肉，圓圓的小臉上滿是關(guān)切。

蘇雨煙剛要說話，一道身影突然出現(xiàn)在門口。她的手一抖，筷子差點(diǎn)掉在地上。

東凌琛大步走進(jìn)來，在她對面坐下。他打量著四周的擺設(shè)，“王妃這后院，布置得倒是雅致。”

蘇雨煙心中一驚，強(qiáng)壓下不悅。她放下筷子，“王爺不是進(jìn)宮了嗎？”

庭院里的海棠花開得正艷，粉白的花瓣隨風(fēng)飄落，卻襯得眼前的氣氛愈發(fā)凝重。她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慌亂，低頭整理著桌上的碗筷，瓷器相碰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

“進(jìn)了又出來了。”東凌琛的聲音依舊清冷，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，隨即落在碗中，“怎么，王妃不歡迎我回來？”

這話里帶著幾分戲謔，蘇雨煙握緊了手中的筷子。從前的東凌琛可不是這樣的，至少不會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。記憶中的他總是一臉嚴(yán)肅，說話也是不咸不淡，仿佛永遠(yuǎn)都帶著一層看不透的面具。

“王爺說笑了。”她勉強(qiáng)擠出一絲笑容，指尖微微顫抖，“生怕耽擱王爺?shù)拇笫隆！?

院子里的風(fēng)忽然大了起來，吹散了桌上的飯菜香。東凌琛放下筷子，目光灼灼地看著她：“聽說王妃前些日子離開帝都了？”

蘇雨煙心頭一緊，面上卻不動聲色：“是去散心了。”她嘆了口氣，看向一旁正在玩耍的喜寶，“沒想到喜寶這孩子，孤身一人千里尋親，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疏忽了。”

喜寶正在逗弄一只小貓，聽到娘親的話，眨著大眼睛，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。孩子的眼睛像極了東凌琛，清澈見底，卻又藏著說不清的情緒。

“王妃這是在怪我？”東凌琛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，指節(jié)輕叩桌面，發(fā)出規(guī)律的聲響。

蘇雨煙抬眼看他，目光中帶著幾分諷刺：“王爺覺得我該怪誰？”五年，整整五年沒有音信。若不是她去了西陲，或許這輩子都見不到他。

“將喜寶帶下去。”東凌琛突然開口，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
丫鬟領(lǐng)著喜寶離開后，屋內(nèi)的氣氛更加凝重。蘇雨煙終于放下了所有偽裝：“我想和離。”

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，激起層層漣漪。東凌琛的手指微微收緊，骨節(jié)發(fā)出輕微的響聲：“為什么？”

“為什么？”蘇雨煙冷笑一聲，“五年不聞不問，連一封信都沒有，王爺現(xiàn)在問我為什么？”她站起身，走到窗邊，看著院子里飄落的花瓣，“這五年，我每天都在等，等一封信，等一個消息，可是什么都沒有。”

“我...”東凌琛張口欲言，眉頭緊鎖。

“不必解釋。”蘇雨煙打斷他，聲音里帶著疲憊，“我的心早就死了。那些年的等待，就像一把刀，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地割著我的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