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緩緩駛入帝都，街道兩旁的行人紛紛駐足觀望。雖然馬車低調，但那氣派的裝飾還是引人注目。

“王爺回府了！”

寧王府門前，門衛看到許久未歸的王爺抱著小世子下馬，驚得愣在原地，眼中滿是不可思議。待東凌琛抱著喜寶走近，他們才回過神來，連忙高聲通報。

林管家聞訊，急忙帶著下人迎接。他快步走來，卻在看到東凌琛的那一刻微微一怔。多年未見，王爺的氣勢更加凌厲了。

“小的見過王爺！”林管家看到東凌琛懷中的喜寶，一顆心又提了起來。這可如何是好？王妃那邊...

“林管家不必多禮。”東凌琛扶起這位看著自己長大的老人，目光中帶著幾分溫和。

“林爺爺，我回來啦！”喜寶掙脫父王懷抱，歡快地撲向林管家。除了娘親，這位老人是他在府中最親近的人。

林管家接住小世子，又氣又喜：“小世子可讓老奴好找啊。”

“林爺爺，我不是留了信嗎？您看，我已經把父王接回府了！”喜寶討好地抱著林管家，小臉上滿是得意。

林管家看著這個鬼靈精，再大的火氣也沒了。他輕輕拍了拍喜寶的背，目光卻不自覺地瞥向東凌琛。

東凌琛環顧四周，并未見到王妃身影。府中一切如舊，卻總覺得少了些什么。他微微蹙眉：“王妃在何處？”

林管家心中一緊，終于明白王妃前日的暗示。他低下頭，聲音恭敬：“回王爺，王妃在后院。”

東凌琛心中一頓，想起臨行前，確實將她禁足后院。他看了眼偷偷觀察自己的喜寶，吩咐道：“讓她來見我。”

紅梅興沖沖地跑進清馨閣，腳步輕快：“王妃，王爺回來了！”

蘇雨煙正在繡花，聽聞此言，手中的針微微一頓。她微皺眉頭，聲音淡淡的：“這么快就回來了？”

“是啊，林管家已帶人去迎接了。”紅梅興奮地說道，臉上滿是喜色。

“王妃，咱們去前面轉轉吧？”見主子遲遲不語，紅梅輕聲問道，眼中帶著幾分期待。

蘇雨煙放下手中的繡繃，目光落在窗外的梅花上：“我是個被發配之人，去了怕是要被休，還是安靜待著吧。”

她寧愿躲著，也不愿見他。

“王妃，王爺請您移步前廳。”林管家恭敬地說道，眼中帶著幾分擔憂。

蘇雨煙面色一僵，手指微微顫抖：“他為何要見我？”

“這個老奴不知。”林管家搖頭，卻沒有離開的意思。

蘇雨煙知道這是東凌琛的吩咐。她深吸一口氣，轉向一旁的紅梅：“去取那件大紅色衣裙來。”

紅梅一怔，那件衣服已經破舊，還有幾個洗壞的小洞。她猶豫道：“王妃，要穿這件嗎？”

“嗯，王爺回府是喜事，自然要穿喜慶的顏色。”蘇雨煙起身，語氣平靜。她走到銅鏡前，看著鏡中的自己。這些年，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了。

紅梅取來衣裙，小心翼翼地為王妃更衣。那件大紅色的衣裙雖然破舊，卻襯得王妃的肌膚如雪。只是那幾處細小的破洞，卻讓人心疼。

“王妃，當真要以這般姿態覲見王爺？”紅梅拽著自己同樣破舊的衣裳，滿臉不解。她記得王妃的衣箱里明明還有幾件新衣，為何偏要穿這身？

蘇雨煙輕嘆一聲，眼角泛起一絲紅暈：“我一個人帶著喜寶，這些年過得確實不容易。”她又往身上噴了些刺鼻的香料，直到連自己都覺得難受才停手。那香料是從市井小販那里買來的，味道濃郁得令人作嘔。

林管家在一旁聽得直撇嘴，心想王妃這是要上演一出苦情戲啊。只是一襲褪色的紅衣，衣角處還有幾處不起眼的補丁，發間只簪著一支木釵，素面朝天的模樣反而襯得那張臉更添幾分凄美。

蘇雨煙當然不知道林管家的內心想法，她只知道，這一身打扮必然會引起東凌琛的不滿。但她就是要讓他看看，這些年她過得有多么清苦。

“走吧。”她淡淡開口，邁步向前廳走去。每一步都走得極慢，仿佛在積蓄勇氣。

林管家跟在后面，看著王妃的背影，心中暗嘆。這對夫妻之間，究竟還要這般互相折磨到何時？

大廳里的空氣凝滯得令人窒息，丫鬟仆人們紛紛低頭，生怕引來不必要的注意。馨香裊裊升起，卻驅散不了這份沉重的氛圍。

喜寶站在東凌琛身邊，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父王的神色。他總覺得今天的父王有些不對勁，那股壓抑的氣息讓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。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，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，卻照不進父王深邃的眼眸。

“父王，您為何執意要見娘親？”喜寶鼓起勇氣問道，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。

東凌琛端著茶盞，目光落在漂浮的茶葉上。茶香繚繞間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：“這么久不見，心里定是思念著母親吧。”

這笑容讓喜寶心里一顫，他悄悄挪到門邊，暗暗下定決心：如果父王欺負娘親，他一定要挺身而出。小手緊握成拳，指甲都陷入掌心，卻渾然不覺疼痛。

大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，喜寶立刻豎起耳朵。那熟悉的腳步聲讓他的心跳加快，是娘親來了！

“王爺，王妃到了。”林管家進去通報，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。

東凌琛放下茶盞，眸光一凜：“讓她進來...”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，仿佛在壓抑著什么。

話音未落，蘇雨煙已經一陣風似的沖進大廳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。她的動作之快，連林管家都沒來得及阻攔。“王爺，您可算回來了，臣妾這些年真是苦不堪言啊！”她的聲音帶著哭腔，卻聽不出幾分真情實意。

刺鼻的香氣夾雜著凄厲的哭聲，讓東凌琛眉頭緊皺。他下意識地往后靠了靠，試圖躲避那令人作嘔的氣味。

喜寶愣了一瞬，隨即也撲到娘親身邊抱住她：“娘親，喜寶好想你！”小小的身子緊貼著母親，仿佛要把這些年的思念都傾注在這個擁抱中。

母子倆的哭聲此起彼伏，東凌琛額角青筋直跳：“夠了！”他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。

蘇雨煙抽噎著抬頭，淚水順著臉頰滑落：“王爺好狠心，轉眼間已是五載光陰，還把臣妾貶到后院......”她的聲音越說越小，仿佛受盡了委屈。

東凌琛眼中寒光乍現：“那你可還記得當初為何被貶？”他的手指緊握茶盞，指節泛白。

“這些年帶著喜寶，忙著生計，很多事都記不清了。”蘇雨煙輕哼一聲，故意避重就輕。她低著頭，長發垂落，遮住了眼中的算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