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思索間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，蘇霄大步走進(jìn)密閣。

“小妹。”

“二哥！”蘇雨煙驚喜地迎上前，卻在看到蘇霄略顯疲憊的面容時，有點擔(dān)憂。

蘇霄環(huán)顧四周，目光落在堆積如山的藥材上，“外面那些人，都是來買藥的？”

“是啊，”蘇雨煙輕嘆一聲，“西陲城的怪病，我們醫(yī)館恰好有藥引可治。”

她沒有提及自己被紅裳挾持的事，只是含糊道：“你這幾日發(fā)生了什么事，怎這么沖忙。”

蘇霄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，隨即湊近她耳邊，壓低聲音道：“小妹，我見到司絕仙了。他...體內(nèi)似乎有兩個靈魂。”

蘇雨煙一怔，手中的藥包差點掉落。這倒解釋了司絕仙古怪的性格轉(zhuǎn)變，難怪有時溫和如玉，有時卻又冷漠疏離。

“二哥，此事非同小可，我們得好好商議。”她壓低聲音，“你可曾發(fā)現(xiàn)什么線索？”

蘇霄看著小妹臉上浮現(xiàn)感興趣的神色，迫不及待地問道：“有辦法治療嗎？”

他全部心思都在如何分辨司絕仙和司玄的問題上，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與蘇雨煙靠得有多近。即便注意到了，他壓根不在乎，畢竟這是他的親妹妹。房間里的燭光映照在兩人臉上，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。

“噬心癥？”蘇雨煙眼中閃爍著醫(yī)者特有的專注光芒，思索著說道，“這種病癥確實很罕見，我在醫(yī)書上看到過相關(guān)記載，但親眼見到的病例并不多。如果能夠親自診治，或許能夠找到更好的治療方法。”她停頓了一下，“不過...他們愿意接受治療嗎？”

“不愿意也得愿意。”蘇霄冷哼一聲，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發(fā)白，“大不了我把人綁來。這些年，我一直在等這個機(jī)會。”

蘇雨煙看著二哥緊繃的面容，忍俊不禁：“二哥，往事的恩怨你還念念不忘？都過去這么多年了。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蘇霄臉上有絲冷意，“這個仇，不報不行。當(dāng)年的事情，我一天都沒有忘記過。”

看著二哥孩子氣的模樣，蘇雨煙不由得笑出聲來。她的笑聲清脆悅耳，像是春日里的風(fēng)鈴。蘇霄見狀也跟著笑了，兄妹二人相視一笑，仿佛回到了從前無憂無慮的時光。

就在這時，房門被推開，發(fā)出輕微的吱呀聲。喜寶帶著東凌琛站在門口，目光直直地落在屋內(nèi)親密無間的兩人身上。

屋內(nèi)的笑聲戛然而止，氣氛瞬間凝固。

東凌琛昨夜回營后，腦海中始終縈繞著玉醫(yī)娘子的聲音和那雙會說話的眼睛。整夜難眠，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，一大早就找借口來了西陲城。他本以為能見到心心念念的人，卻沒想到會撞見這樣的場景。

當(dāng)他聽到屋內(nèi)傳來玉醫(yī)娘子爽朗的笑聲時，心頭一動。可推開門看到的一幕，卻讓他心如刀絞。那種痛楚如同潮水般涌來，幾乎要將他淹沒。

蘇霄與玉醫(yī)娘子靠得極近，完全不似普通朋友的距離。東凌琛的臉?biāo)查g陰沉下來，目光如刀般射向兩人。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佩劍，指節(jié)因用力而發(fā)白。

蘇雨煙被這眼神刺得渾身一僵，下意識想要起身解釋。

蘇霄察覺到妹妹的動作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他挑釁地看了東凌琛一眼，直接將要起身的蘇雨煙按回椅子上，還故意讓兩人貼得更近。他很清楚自己這樣做會激怒東凌琛，但他就是想看看這位王爺能忍到什么程度。

東凌琛的臉色已經(jīng)黑如鍋底，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(zhì)。一股無名怒火在胸腔中翻涌，幾乎要將理智焚燒殆盡。他的呼吸變得粗重，胸膛劇烈起伏。

霍青跟在后面走進(jìn)來，看到這一幕，唇角微微上揚。他站在一旁，靜靜地欣賞著這場無聲的較量。

“二舅舅！”喜寶沒察覺到氣氛的詭異，歡快地?fù)溥M(jìn)蘇霄懷里，“可算把你盼回來了！我好想你啊！”

“讓舅舅好好抱抱。”蘇霄將喜寶抱起，孩子的體溫讓他緊繃的神經(jīng)稍稍放松。他還特意對蘇雨煙說道：“這些日子多謝玉醫(yī)娘子照看喜寶，必將重重答謝。”

說這話時，他的目光充滿深意地看著蘇雨煙，仿佛兩人之間有著說不盡的情意。這個眼神他練習(xí)了很久，就等著用在這一刻。

蘇雨煙被二哥這樣的眼神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她心虛地看向東凌琛，想要解釋什么，卻不知從何說起：“王爺今日怎么親臨此地？”

“我確實不該來。”東凌琛冷冷丟下一句話，轉(zhuǎn)身大步離去。他的腳步聲在走廊里回蕩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蘇雨煙的心上。

蘇雨煙想追出去，卻被蘇霄按住。她能感受到二哥手掌傳來的力道，知道他不會輕易放自己離開。

“蘇二公子回來了。”霍青走進(jìn)來，笑著說道。他的目光在屋內(nèi)幾人身上掃過，似乎對這場鬧劇很是滿意。

“今日高興，該好好慶祝。”蘇霄抱著喜寶玩鬧起來，故意不去理會妹妹焦急的眼神。

蘇雨煙看著添亂的二哥，只覺得頭疼。她擔(dān)心東凌琛的情況，可每次想出去看看，都被二哥銳利的眼神制止。她知道二哥是在報復(fù)東凌琛，可這樣做對誰都沒有好處。

東凌琛騎馬狂奔在荒野上，不斷鞭打著馬匹。他需要這種疾馳的感覺來麻痹自己的心。馬蹄聲在荒野上回蕩，卷起陣陣塵土。

西陲的風(fēng)很大，吹得他的衣袍獵獵作響。終于連馬也跑不動了，東凌琛從馬背上滑落，癱倒在冰冷的土壤中。天空中烏云密布，似乎隨時會下雨。

明明玉醫(yī)娘子已經(jīng)拒絕了自己，可為什么看到她與別人親密，心還是會如此疼痛？他多想沖上去將兩人分開，狠狠教訓(xùn)蘇霄一頓。可他什么都做不了，只能任由這份痛楚在心間蔓延。

雨點開始落下，打在他的臉上。他卻感覺不到任何寒意，只有心中那份無法言說的痛楚在不斷擴(kuò)大。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，也模糊了他的思緒。

直到項忠焦急的呼喊聲傳來：“王爺，您快醒醒......”他才緩緩睜開了眼。雨水已經(jīng)將他渾身打濕，但他卻感覺不到任何不適。

項忠趕緊脫下自己的外袍，想要給東凌琛披上。東凌琛擺擺手，示意不用。他站起身，看著遠(yuǎn)處模糊的西陲城輪廓，心中五味雜陳。

“王爺，您這樣會生病的。”項忠擔(dān)憂地說道，“我們還是快回去吧。”

東凌琛沒有說話，只是默默地翻身上馬。他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，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。但此時此刻，他只想一個人靜靜。

雨越下越大，將整個西陲城籠罩在一片灰蒙蒙中。蘇雨煙站在窗邊，看著外面的雨幕，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。她知道東凌琛一定是誤會了什么，可現(xiàn)在的她，卻無法解釋。